“谁让你来?要去见他!”
康潜目光似烧红针,手指抓得饽哥生疼,饽哥更怕起来,正要躲开,康潜目光却忽然黯冷下来,手也缩回去。饽哥有些诧异,却没工夫细想,赶忙趁机走开。他照娘吩咐,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沿着榆疙瘩街,先向北边绕,他边走边回头偷看,康潜并没有追上来,不过直站在茶坊外,抻着脖子,定定望着自己,孤魂样。
看康潜言语神情,似乎他妻儿被事主绑走,也怪可怜。饽哥不由得叹口气,但随即便自嘲起来。你算什人物?每早五更天就爬起来,跑几里地,到得胜桥郑家油饼店赊饼,天亮就扛着饼笼,满街叫卖。跑断腿,赔尽笑,个饼五七文钱,天下来,常常连百文钱都挣不满,回去还要挨娘骂。现在却可怜起别人?
穿出榆疙瘩街,走到无人处,他放下木架展开支好,把饼笼搁在木架上,从怀里取出那个香袋,解开细绳,打开看,些碎香叶里,有颗大药丸,还有个油纸小包。他心里好奇,取出纸包小心打开,眼瞧见里面东西,猛地个激灵,惊叫声,连油纸带里面东西起扔到地上——
是耳朵!血糊糊对人耳。
是他?康潜心里紧,略点点头,警惕地盯着后生。
后生望望四周,放低声音:“……是来取货。”
康潜忽然想起以前好像见过这后生,终日在街头游走卖饼,似乎叫什“饽哥”。他也忙扫视店里,见无人留意这边,便压低声音恨恨问:“是你做?!妻儿在哪里?”
饽哥先愣,随即慌起来:“不,不!只是受人托付,来取东西,其他什都不知道。”
康潜这才回过神。那等贼人怎会亲自来取?当然要寻饽哥这样小厮来替他跑腿。于是,他取出香袋。
他激出头冷汗,心跳得几乎要蹦出胸口,良久,才平复下来。他壮着胆子,折两根柳条,硬咬着牙,把那两只耳朵拨进油纸,勉强包好,夹进香袋里,小心扎好绳口。至于耳朵上粘泥灰,已顾不得。这下再不敢放进怀里,想想,管不得许多,揭开饼笼,把香袋挤在饼中间。等重新扛起饼笼,始终觉得有老鼠在咬肩头般,阵阵发悸。
他绕到正东边新宋门,进城沿着东御街向西走段,才转向南。经过街口丑婆婆药铺时,想起清早他娘说脑仁又痛起来,他娘向吃这家药最灵,就进去照旧又买十颗川芎祛风丸。
买药出来,他又顺路折到香染街,街上大半店铺是卖香料、染料,路飘散着各种香气。走不多远,
“就只有这个?”饽哥接过香袋,有些纳闷。
他是照娘吩咐来取货,不知道娘是从哪里接这件差事,也不敢问,但娘交代时候,语气不似平常,看康潜那神色,更是十分严峻。结果要接货竟然只是个小小香袋。
康潜道:“信里要东西都在里面。”
“哦。”饽哥点点头,将香袋仔细放进怀里。康潜直用阴沉沉眼盯着他,他忙扛起饼笼,拎起木架,转身才走出茶铺,胳膊却被康潜抓住。回头看,康潜那瘦青脸,像皱缩干萝卜,嘶哑着声音又逼问道:“妻儿在哪里!”
“真什都不知道!”饽哥有些怕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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