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焦智劝莫要告诉你,却知道你闲不得,已替你安排差事。你扮作贩妇,去红绣院墙外望风。红绣院后街有家燠肉面馆,店主杜十六是教弟兄,旦有缓急,你立即去报信给他。”
明慧娘领命,立即赶回城里寄住家客店,那店主也是教友。她请那教友寻来套破旧衣衫,用灰将脸抹脏,头上包块旧帕子,提个陶瓶,扮作夜市卖茶水妇人。装扮好后,从后门出去,步行赶往城南。
走在路上,她不由得又念起丈夫盛力——
自从捡到那个小木雕后,她又接连在桌下发现小布卷儿,里头仍是小木雕像,雕全都是她。前后共六个,雕六种笑容:窃笑、浅笑、羞笑、莞尔笑、俏笑、大笑。
每种笑,她都没有过。独自在卧房时,她将六个雕像排在桌上,总是看不够。心里时悲时喜,摇荡不尽。
扰你——”
冯赛告辞出来,虽说此行问到些消息,他却越发迷惑,甚而连李弃东真实姓名也全然不知……
三、跟随
明慧娘直守在红绣院西墙外。
看到个女子身影从墙头轻轻跳下,而后沿着墙边暗影迅即离开。她立即认出,是梁红玉,忙轻步跟上去。
再上山去漆园时,她便时时留意盛力。然而,盛力每回来交漆结账时,总是低着头不瞧她,偶尔目光相遇,也迅即躲开。
自小在妓馆里,那些男子见她,目光从来都像爪子般,恨不得立时将她剥光。嫁到这漆园后,那些漆工见她,虽不敢斗胆直视,却也时常在旁偷觑。这两样目光,她都极厌恶,从来都装作不见。久而久之,男子目光便化作周遭物件,她在其间漠然通行,只求莫要触碰。
生平头回,她想看清男子目光。盛力越躲,她便越想捉住,却始终捉不住。这令她竟有些焦恼,连身旁使女都发觉她这异常,盛力双眼却始终藏躲着。
直到有天,盛力结完账,又将串钱掉到地上,又俯身去捡。明慧娘心里颤,随即,样物件滚到她脚边。低头瞧,又是个小布卷儿。她忽而生出阵气恼,定住双眼,等着盛力起
昨天,她坐在厢车里跟踪梁兴,途中梁兴和两个泼皮起进任店。她等会儿,觉着不对,忙下车追进那店里,却寻不见梁兴,只有那两个泼皮坐在楼上间阁子里,正在大口吞吃满桌肴馔。她进去问,那两人说今天才认得那位豪阔朋友。明慧娘顿时明白中计,羞恼无比,险些抓起桌上碟子扣向那两人。
她出来愤愤寻转儿,哪里还有梁兴影儿。只得百般懊恼,回去见宰相方肥。方肥扮作江南客商,刚又换住处,城郊家低等客栈,院角临街间客房。那客房窗外商贩喧嚷、车马杂沓,最好避人眼目。
明慧娘叫车夫将车停到那客房窗边,并没有掀开窗帘,只在车内轻轻摇摇只小银铃。那客房窗户开道窄缝,方肥在里头咳嗽声。明慧娘忙轻声谢罪:“愚妹无能,跟丢梁兴。”摩尼教中,人人不分高低,彼此只以兄弟姊妹相称。
“莫要自责——”方肥语调始终温煦和缓,“梁兴暂可不去理会,刚收到密信,紫衣人藏在城南红绣院里。焦智已经去安排人手,今晚去那里搜寻。”
“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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