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京城,成贵家之子后,他从未受过这等羞辱。回到家中,手
后来,他已成贵公子,越发受不得这名儿,寻机在父亲面前略提句。谭稹却说,名改,命便改,万莫乱改。他只能恭声点头,不敢再提。
除名字外,他倒是事事顺意。将自己从前受过诸般欺压屈辱,样样全都回报过去。连五岁那年个堂兄抢走自己半张油饼,他都记得。带着兵士回到乡里,逼着那堂兄气吃下十几张油饼。
近两年,他父亲谭稹越发得官家器重。宫中内侍中,握有军权,头位是童贯,第二位便是他父亲。去年方腊作乱,天子便先差他父亲,率大军前去江南剿灭方贼。
谭琵琶在京城势位也与日俱升,虽尚不及蔡京、王黼、梁师成、童贯等几家第等贵要子弟,却也已是四处横行,人人避让。父亲谭稹去江南剿匪后,他更是再无顾忌,整日和班豪贵子弟牵鹰带犬、挥金散玉,寻尽人间快活。
然而,他父亲谭稹到江南,屡屡战败,在杭州尚未交战,便弃城逃奔。他父亲将罪责归于杭州知府及几个将官,其间便有梁红玉父兄。
今年正月,谭琵琶听闻梁红玉被配为营妓,不但明艳惊人,剑法也极精妙,连才病故剑奴都略有不及。谭琵琶正厌腻汴京妓色,忙唤几个贵要子弟,起赶往红绣院探看。那崔妈妈见到他们,自然将那张老脸笑成蜜煎果,忙不迭叫人去唤梁红玉。眼看到梁红玉走进来,他顿时呆住,那面容如月,清寒照人。恍然之间,似乎也照出他原形——那个妓妾所生、人前不敢言语、只配低头乖顺卑弱庶子。
他早已忘记自家这原形,顿时有些慌起来。同行那几个子弟发觉,起嘲笑起来。他越发慌窘,攥尽平生气力,才勉强持住。梁红玉却嘴角含笑,款款应答。那些子弟哪里能坐得住,吃两盏酒,便争着伸手动脚,意图轻薄。梁红玉则不慌不忙,左闪右让,轻轻巧巧避过。
谭琵琶直冷眼瞧着,见梁红玉不但毫无卑怯,反倒从容不迫。不似在伺候恩客,倒像位姐姐在照料群愚顽幼弟。那眉眼间,始终有丝清冷傲气。他不由得腾起阵厌憎,区区个妓女,你凭何敢傲?
身旁那些子弟却似乎并不介意,又吃些酒,越发放诞。梁红玉实在缠不过,便笑言先比剑,赢再亲近。那些子弟哪里会剑法,便起推举谭琵琶应战。谭琵琶虽被父亲严命,学过些武艺,却只是面上功夫。但他想,梁红玉毕竟个娇弱女子,加之心中厌憎,便站起身。
梁红玉唤使女取来两柄剑,皆是兵器监所造、边兵所喜厚脊短身剑,利于近身厮斗。梁红玉含笑将其中柄抛给他,他险些没能接稳,脸顿时涨红,握紧剑急走到庭院中。梁红玉舞个剑花,将剑尖指地,道声:“请谭指挥指教。”他并不答言,挥剑便刺,没想到梁红玉轻轻闪,避到边。他转手又砍,梁红玉再次侧身让过。旁边顿时有人叫好,他越发羞恼,又横臂斜刺。没料到梁红玉手腕轻轻转,放平剑尖,在他手腕上轻轻点,正点中酸穴。他手麻,剑顿时掉落在地。众人顿时喝起彩来。他羞恼已极,像是被剥光般,却只能尽力笑着,用尽气力才赞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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