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闲汉朝柳树下望眼,顿时慌,起身便往那个侧门逃去。梁兴偷眼望,那灰衣人朝同伙使个眼色,那同伙立即起身,去追那闲汉。
梁兴慢慢喝完碗里茶,摸五文钱放到桌上。离开那茶肆,照着梁红玉所言,去街口寻家客店,进去要间房,躺倒大睡。
等他醒来,天色已暮。他出去算房钱,到外头瞧,沿街店铺都已点起灯。隔壁有家川饭店,他进去要碗烧肉饭,大口吃罢,走到店外,眼瞥见街对面个身影闪,躲进家药铺,仍是那个灰衣人。他笑着转身,向前走段,寻见个车马店,进去选匹俊健黑马。这马贵过其他,租价天五百文,抵押钱要十三贯。梁兴只得动用梁红玉锭银子,连同自己三贯交给店主,立过据,牵马出来。见灰衣人躲在不远处家面馆门边,便翻身上马,驱马往西飞奔。奔阵,隐隐听到身后有急急马蹄声。他拽动缰绳,转进旁边条巷子,左穿右绕,奔行七八条巷子后,才让马停到路边棵大树暗影下歇息。静听半晌,后面再无蹄声跟来,这才驱马赶往城西北。
出固子门,他向北
管军俸老节级仍在。老节级见他,笑着道贺他被高太尉提点,随即取出他俸券,递给他。梁兴攀谈几句,才告辞离开。
出营,眼瞅见那灰衣人躲在棵大榆树后。他笑着想,还得劳烦兄弟跟着去趟东城。他揣好那俸券,又赶往城东汴河边广盈仓。来回三十多里地,赶到时,已过正午。途中,那灰衣人竟遇见个同伙,两人起跟在身后。
梁兴走到那仓门前,见里头场子上拥满来领俸粮兵卒车马,四处片喧乱,便先去旁边摊子上买两张肉饼、两条麻袋、捆麻绳,挤过人群,寻见自己军营仓案,排在队后,边吃饼边等候。排半个多时辰,终于到他。
他取出俸券递给案后坐文吏,他月俸原本是料钱贯、月粮石八斗,那文吏却说这个月要赔补东南军耗,钱减百八十文,粮减三斗。梁兴毫不意外,月月都有减耗由头,早已是惯例,便只点点头,将两条麻袋递过去。里头军汉数过钱、量好粮,他接过拎着转身出来。仓门口有许多粮贩在收粮,斗百八十文,比市价低不少,梁兴却没有工夫去比价,便将自己那两袋米卖,背着钱离开那里。那灰衣人和同伙仍分别躲在不远处。
梁兴已经走得疲乏,心想是时候,便沿着汴河路寻看,见临河间茶肆里坐着个闲汉,身穿半旧绸衫,两眼不住睃看,时常在街头耍*行骗。他便走进那间茶肆,坐到那闲汉身后张桌上,要碗煎茶,边喝边留意,见灰衣人躲在街边个食摊后,手抓着个大馒头,手攥根煎白肠,大口急速吞嚼,显是饿慌。他那同伙则蹲在旁边柳树下,眼睛不时朝这边觑望。
梁兴故作警惕,朝四周望望,而后歪过头,朝身后那闲汉低声说:“今晚,金水河,芦苇湾,紫衣人。”
那闲汉听愣,忙回过头:“什?”
“莫回头!”
那闲汉慌忙转回头去。
梁兴又重复遍:“记住!今晚,金水河,芦苇湾,紫衣人——你去年骗那人蹲在那边柳树下,正盯着你。快从旁边小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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