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那官人你可认得?”
“不认得,不过听旁边人议论,说是小小蔡门客,似乎姓朱。靠着自家美貌娘子,不但捞官,还得第二甜水巷院宅子——”
赵不尤又惊:朱阁?
二、算学
冯赛赶往酸枣门外青牛巷。
熟,几乎觉不着这个人。只是,他既然在这汴京无亲无故,为何会与李泰和相熟?李泰和来汴河边开这茶坊恐怕有十多年?”
赵不尤却想起得去确证事,忙谢过孙老羊,驱马进城,又赶到太学。那老吏仍守在门前,再次见到赵不尤,有些纳闷。
赵不尤上前问道:“老伯,你可去过东水门外?”
“有个老哥哥住在东郊,每年都要去那里看他几回。怎?”
“你可进过孙羊店?”
五绝相会之后,他最为震惊。赵弃东做出那些事,恐怕是西夏指使。
难怪此人名姓换来换去,路经历,也似乎是特意安排。先考入太学,修习算学,给造账理财打好底子;又去薛尚书府掌管账务,三年之间,通晓各样营算出入,并知悉京城豪贵财路往还;接着应募到市易务,那是天下财赋总枢之处,他人揽三份差,是为摸清诸般法条律令、官府规程。又是三年,以他之心智,自然已探明天下茶盐粮绢诸行理路。加之这些年法令更变如同风吹乱叶,官吏又多因循敷衍,遍处皆是错讹缺漏,他又着意搜寻,自然看得分明。之后,他去唐家金银铺,以卖花冠首饰之名,先接近顾盼儿,再撺掇柳碧拂,最后到身边,借之名,步步施展那百万官贷之计,并扰得京城诸行大乱。若非及时制止,不但京城,恐怕天下都得受其波及……
之前,冯赛以为自己只是被赵弃东设计利用,如今看来,这并非私人恩怨,而是两国角力。
发觉这背后隐秘,冯赛全身阵冷麻。他虽常年往还于官府衙门和富商巨贾之间,却始终只是个牙人。生意再大,也不过替人搭桥设渡。心中所念,也只是尽力赚钱,求得家富足安乐。此时,陡然间被置于这国家暗战交锋之际,如同常年居住于个小箱子中,怡然自得,浑然不觉。而如今,箱壁猛然倒塌,忽见天地阔大,而撑天之柱,竟压在他肩上。这分明是让只小小螳螂,用双臂撑住将塌之楼。
与四绝分别后,他路茫怔,到岳父家,那些染工都已回去,空荡荡院落中,只有他人。他呆坐堂屋中,直到天黑肚饿,才起身去厨房里寻吃食,却不慎将只碗撞落在地,听到那碎裂声,他先是惊,随即想起乌鹭禅师所言:“吃茶便吃茶,说那许多。”他不由得愧然而笑,不论私人恩怨,
“那是堂堂正店,哪里是这等人进得去?不过,你这问,倒是想起桩事。十来天前,去看哥哥,快走到孙羊店时,有个人急匆匆从那店里走出来,隐约瞧着,竟和高丽那摔死士子样貌生得极像,只是腿略有些跛,又留须,年纪要长些。”
“哦?确切是哪天?”
“嗯……上月二十五下午。”
赵不尤惊,正是金方死那天。
“他走得急,没看路,头撞上迎面来匹马,惊得那马上官人险些摔下来。跟着两个仆役顿时扑过去,将那人狠踢几脚。那人不敢还嘴,爬起来,瘸着腿赶紧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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