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要笑出来,却听见旁边帘子掀动,冷缃走出来。身缟素,面色如雪,满眼哀冷,如同从冰窖里走出雪娘子。
赵不弃忙躬身揖,冷缃只微微还个万福,轻声唤那仆妇点茶,而后请赵不弃坐下,她则坐到对面椅子上,低着眼,并不作声。赵不弃时间也不知如何启口,他难得这般语塞。
半晌,冷缃忽然问道:“不知赵官人府中有几房?”
赵不弃毫无防备,未及细想,忙随口应道:“妻妾。”
“哦?齐人之福。不知她们两个可安乐?”
人言其可信哉?
——宋仁宗•赵祯
、鞋子
赵不弃驱马来到第二甜水巷,去访冷缃。
见朱阁和城郊那朱员外家相继被灭口后,赵不弃对梅船案原本已失兴头,刚才听堂兄讲述,他顿时又来兴致。此案不但将汴京五绝全都卷入,每支又都牵扯出无数隐情,更与辽、金、高丽、西夏、方腊相关。遍天下,上百年,也难遇场这等大局。
“姊妹般。”赵不弃说罢,便觉不妥。
冷缃果然露出丝嘲笑:“姊妹?即便穿鞋,和姐姐自小便不愿穿样花色。们娘却偏生不理会,总要裁成样鞋面,绣成色花,说这才是姊妹。和姐姐便各自在那鞋面上补绣上自家爱花,不样,们两个才都称心。”
赵不弃
及至听堂兄说到朱阁,他立即将这差事揽过来。太学那老吏恐怕并未认错,从孙羊店疾步出来那人,应该正是六年前“摔死”高丽人。当时那高丽人独独将脸摔得稀烂,恐怕是早已布好遮掩之术,那里已预先放具身形衣着相似之尸首。那吹台下树木茂密,高丽人跳下楼后,迅即躲起来。他腿有些跛,恐怕是当时摔坏。
更要紧是,朱阁恰好出现在孙羊店,恐怕也非偶然。他定是探知李泰和、金方要将耳朵和珠子转交给那跛子,特地守在那里。并非跛子撞他马,而是他有意拦住跛子去路。他那两个仆役将那跛子踢打顿,也只是装样儿,目恐怕在那耳朵和珠子。那跛子当时匆忙逃走,恐怕未察觉耳朵和珠子已被偷走,高丽使自然也未能得着。
不过,若真是如此,便有个龃龉之处:朱阁与丁旦是故友,赵不弃原本疑心,丁旦去做紫衣客,和朱阁有关。那时朱阁并不知何涣替丁旦,他在烂柯寺用“变身术”劫走阿慈,送给蔡行。何涣为寻阿慈,才误杀术士阎奇,由此被发配,途中被个归先生说服去做紫衣客。此事若真与朱阁有关,他何必绕个圈儿,先造出个紫衣客,又回来夺耳朵和珠子?若是无关,他又是从何处得知耳朵和珠子消息?又缘何去夺?夺之后又交给何人?
无论如何,此事都有趣得紧,值得再去细问。
到朱阁那宅子前,他拴好马,抬手叩门。开门是个仆妇,赵不弃不等她开口,便高声说:“武略郎赵不弃前来拜祭朱阁兄!”径直走进去。灵堂设在堂屋中,供桌上摆着朱阁牌位,插两炷香,炷红,炷黑。赵不弃有些纳闷,再瞧,朱阁牌位旁,倒扣着个小木牌,上头插几根针。他顿时明白,那倒扣木牌上恐怕是朱阁那小妾姓氏,那炷黑香也是烧给那小妾——冷缃在泄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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