硃安世见她说到妆奁柜子,暗暗心惊,看来她早已知道实情,只得赔笑说:“你既然知道,那就更好。等办完手头这件事,立即回家取来,奉还给你。”
韩嬉听,忽然扭头唤道:“赵哥哥,你听见?你出来吧,给们做个证见。”
话音刚落,不远处棵树后走出个胖胖中年男子,是赵王孙。
硃安世立即明白:定是韩嬉缠着赵王孙,让他先躲在树后。
赵王孙呵呵笑着走过来,见到硃安世光溜溜下巴,也觉得好笑,怕硃安世难堪,便故作厉色道:“惹滔天大祸,不骑着那胡驴子赶紧逃命,还敢来找?”
硃安世知道她性子,便谎称道:“那匣子几年前就早已经丢。”
韩嬉纤指拈下片花瓣,微微撮起红唇,吹口气,将那片花瓣吹向硃安世脸上:“丢也有个落处。”
硃安世伸手拂开花瓣,仍笑着道:“另找件好东西赔你。”
韩嬉又捻动那朵小野菊,轻叹道:“今日今时今地,这朵花就是这朵花,哪怕万朵兰蕙,也抵不过眼前这朵。”
硃安世虽然不耐烦,但也只能赔笑道:“现在有急事要办,等办停当,定找回那匣子,原样奉还。”
”韩嬉边笑着,边从怀里抽出条黑布带,上面打着三个节,是硃安世刚才挂在树上那根。
硃安世气道:“怎在你手里?”
半晌,韩嬉才算止住大笑,抿抿笑散乱鬓发,直直盯着硃安世眼:“多年不见,故友重逢,怎没句暖心话?这样狠声狠气,不说你欠,倒好像欠你般。”
硃安世知道她难缠,勉强笑下:“你找做什?”
韩嬉仍盯着硃安世:“明知故问,可是追你好几年。”
赵王孙是当年赵国王族后裔,被秦灭国后,其祖沦为庶民,朋友间都不叫他名字,只叫他赵王孙,后来连他本名都忘。
硃安世忙拱手拜,诚恳道:“碰到件扎手事,个人实在对付不,才来向赵大哥求助!”
赵王孙哈哈笑道:“快活
韩嬉嘴角轻轻撇:“呦,又来跟打鬼旋儿。”
硃安世干笑两声:“怎打鬼旋儿?”
韩嬉冷笑声:“你不用再遮掩,知道那匣子现在哪里。”
“在哪里?”
“在你家妆奁柜子里。”
硃安世哈哈笑起来:“你还记挂着那匣子?”
韩嬉眉稍轻扬,伸手摘身边朵小野菊,轻轻捻动,杏眼流波,望着硃安世道:“是东西,永远是,千里万里,千年万年,也要讨回来。”
硃安世笑道:“那匣子上又没有刻你名字,怎就成你?那本是虞姬之物,谁有能耐谁得之,又不是从你手里夺。”
二人说“匣子”是项羽爱妃虞姬盛放珠宝木椟。当年项羽杀入咸阳,尽搜秦宫宝藏,拣选最稀有珠宝珍玉,赏赐给虞姬。垓下之战,虞姬自刎,项羽自刭,高祖刘邦为安抚项羽旧部,厚葬项羽,并将虞姬合葬,虞姬珠宝木椟也随葬墓中。有个盗墓贼偷盗项羽墓,得这个珠宝木椟,要送给韩嬉以求欢心。硃安世无意中得知这个消息,于半路盗走,送给自己妻子。
韩嬉轻嗅小菊,幽幽道:“爱上哪样东西,哪样东西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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