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梅在厨房里,从门上块小玻璃往外看;不把情形看准,她不便出来。
老二没进祖父屋中去,而站在院中卖嚷嚷:"没事,你老人家放心吧!想给大哥找个好差事,他不干!以后呢,开销大,不能多孝顺你老人家;大哥又不肯去多抓点钱;这可怎好?反正尽到手足情义,以后家中怎样,可就不负责喽!"
"老二!"妈妈叫:"你进来会儿!问你几句话!""还有事哪,妈!过两天再来吧!"瑞丰匆匆走出去。他无意使母亲与祖父难堪,但是他急于回到冠家去,冠家切都使他觉着舒服合适。
天佑太太脸轻易不会发红,现在两个颧骨上都红起小块来。她眼也发亮。她动气。这就是她生,养大,儿子!作官连妈妈也不愿意搭理啦!她病身子禁不起生气,所以近二三年来她颇学会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本事,省得教自己病体加重。今天这口气可是不好咽,她手哆嗦起来,嘴中不由骂出:"好个小兔崽子!好吗!连你亲娘都不认!就凭你作个小科长!"
她这出声,瑞宣夫妇急忙跑过来。他们俩晓得妈妈动气必害大病。瑞宣顶怕家人没事儿拌嘴闹口舌。他觉得那是大家庭制度最讨厌地方。但是,母亲生气,他又非过来安慰不可。多少世纪传下来规矩,差不多变成人本能;不论他怎样不高兴,他也得摆出笑脸给生气妈妈看。好在,他只须走过来就够,他晓得韵梅在这种场合下比他更聪明,更会说话。
力,彼此都有些照应。
老大又不出声。他以为和老二辩论是浪费唇舌。他劝过老二多少次,老二总把他话当作耳旁风。他不愿再白费力气。
老二本来相当怕大哥。现在,既已作科长,他觉得不应当还那胆小。他是科长,应当向哥哥训话:"大哥,真替你着急!你要是把机会错过,以后吃不上饭可别怨!以现在地位,交际当然很广,挣得多,花得也多,你别以为可以帮助你过日子!"
瑞宣还不想和老二多费什唇舌,他宁可独力支持家人生活,也不愿再和老二多罗嗦。"对啦!干,你干你好啦!"他说。他声音很低,可是语气非常坚决。
老二以为老大定是疯。不然话,他怎敢得罪科长弟弟呢!
韵梅
"好吧,咱们各奔前程吧!"老二要往外走,又停住脚。"大哥,求你件事。别人转托,不能不把话带到!"他简单说出冠家想请金三爷吃酒,求瑞宣给从中拉拢下。他话说得很简单,好象不屑于和哥哥多谈似。最后,他又板着脸教训:"冠家连太太都能作官,大哥你顶好对他们客气点!这年月,多得罪人不会有好处!"
瑞宣刚要动气,就又控制住自己。仍旧相当柔和,他说:"没工夫管那种闲事,对不起!"
老二猛推门就走出去。他也下决心不再和疯子哥哥打交道。在院中,他提高声音叨唠,为是教老人们听见:"简直岂有此理!太难!太难!有好事不肯往前巴结,倒好象作校长是丢人事!"
"怎啦?老二!"祁老人在屋中问。
"什事呀?"天佑太太也在屋中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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