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老人用力瞪着小眼，没用，他还是迈不开步。"妈！"韵梅央告婆婆。"你就甭去
吧！你不去，也教爷爷好受点儿！"
天佑太太落着泪，点头。祁老人被四大妈搀进屋里去。
李四爷和瑞丰走出去。他们刚出门，小文和孙七
块儿走来。小文打通电话，孙七是和小文在路上遇见
。平日，孙七虽然和小文并没什
恶感，可是也没有什交情。专以头发来说，小文永远到最好理发馆去理发刮脸，小文太太遇有堂会必到上海人开美容室去烫发。这都给孙七点刺激，而不大高兴多招呼文家夫妇。今天，他和小文仿佛忽然变成好朋友
"谁？"李四爷不肯信任他耳朵。
"天佑掌柜！快去！"小文跑出去，到街上去借电话。
四大妈刚听明白，便跑向祁家来。进门，不管三七二十，就放声哭嚎起来。
李四爷拉住祁老人手，两位老人哆嗦成团。李老人办惯丧事，轻易不动感情；今天，他真动心。祁老人是他多年好友，天佑又是那规矩老实，不招灾不惹祸人；当他初认识祁老人时候，天佑还是个小孩子呢。
大家又乱哭场之后，心中开始稍觉得安定些，因为大家都知道李四爷是有办法人。李四爷擦擦眼，对瑞丰说："老二，出城吧！"
不过来看看。
迎着头，瑞丰给两位邻居磕个头。他们马上明白祁家是落白事。小文和刘太太都不敢问死是谁，而只往四处打眼。瑞丰说声："老爷子……"小文和刘太太泪立刻在眼中转。他们都没和天佑有过什来往，可是都知道天佑是最规矩老实人，所以觉得可惜。
刘太太立刻跑去伺候天佑太太，和照应孩子。
小文马上问："有用
地方没有？"
祁老人向不大看得起小文，现在他可是拉住小文手。"文爷，他死得惨！惨！"老人眼本来就小，现在又红肿起来，差不多把眼珠完全掩藏起来。
"也去！"祁老人说。
"有去，你还不放心吗？大哥！"李四爷知道祁老人跟去，只是多添麻烦，所以拦阻他。
"非去不可！"祁老人非常坚决。为表示他能走路，无须别人招呼他，他想极快走出去，教大家看看。可是，刚下屋外台阶，他就几乎摔倒。挣扎着立稳，他再也迈不开步，只剩哆嗦。
天佑太太也要去。天佑是她丈夫，她知道他切，所以也必须看看丈夫是怎样死。
李四爷把祁老人和天佑太太都拦住："起誓，准教你们看看他尸！现在，你们不要去！等都打点好，来接你们，还不行吗？"
韵梅又说话："文爷，给瑞宣打个电话去吧！"小文愿意作这点事。
祁老人拉着小文，立起来："文爷，打电话去！教他到平则门外去，河边！河边！"说完，他放开小文手，对瑞丰说："走！出城！"
"爷爷，你不能去！"
老人怒吼起来："怎不能去？他是儿子，怎不能去？教下子也摔到河里去，跟他死在块儿，也甘心！走，瑞丰！"
小文向不慌不忙，现在他小跑着跑出去。他先去看李四爷在家没有。在家。"四大爷，快到祁家去！天佑掌柜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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