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韩悯又道:“还有方才进来时,听见你爹说那些话。”
他顿顿:“原本是不该多嘴。但是你有从龙之功,你是圣上心腹,你可以向他提要求。要做御史,要文渊侯爵位,甚至是要与父亲断开,你徐徐图之,都可以提。”
温言嗫嚅道:“不应当……”
韩悯反问道:“这世间,佞臣宠臣都能讨赏赐,为何偏偏忠臣不能?难道反是忠臣更差些
“行。”
韩悯道:“是想让你好好养伤来着,御史台位置,圣上给你留着呢。他虽然有时候脾气差些,其实对人还是不错。”
温言却道:“主要是看他能做皇帝,对人好不好倒无所谓。”
“这……你真洒脱。”韩悯摸摸鼻尖,“是说,你有时候明知道说什,圣上会发怒,就不要再惹他。”
“文人……”
韩悯又道:“让他们去给你弄吃,等会儿就好。”
“多谢。”
他二人总是这样,无话可说。
这时房中又只剩下他二人,气氛更加尴尬。
韩悯伸手,将竹榻里枕头拿出来,放在他身后,让他靠着。
才初春,额上覆层薄薄汗珠。
房间素净,面书案,张挂着白帐竹榻,书卷都堆在几个大木箱子里。
韩悯让他在竹榻上坐下,环顾四周:“你用过早饭吗?”
温言没有回答,料想也是没有,韩悯便出去吩咐声。
再回来时,他已经捧着卷书,摩挲着页脚,安安静静地开始看。
他肩,正色道:“坐着。”
文渊侯自觉理亏,摸摸鼻尖,后退几步。
韩悯转头看他:“温侯爷,都是为圣上做事,也不知,昨日夜里,究竟出什风头。若说威风,到底还是侯爷更威风些。”
温言扯扯他衣袖,朝他摇摇头。
再如何,也都是他父亲,孝道压着,他不好开口,但也不能让韩悯帮他。
韩悯看着他眼睛,正色道:“这不叫文人骨头,这叫迂腐古板。譬如上回那件事情,你不该直接说,要让去考科举,不想让做官。你应该这对圣上说——”
他清清嗓子:“‘臣知道圣上爱才心切,然则朝廷规矩不能不立。再者,韩公子才华出众,乃状元之才,有这个名号,日后韩公子在朝中做官,也更容易。’”
他杏眼微抬:“你怎能直接骂呢?”
温言垂垂眸:“对不住。”
“也不是教你骂,你别真跟圣上说。”
“多谢。”
“有两句话同你说。”
温言低声道:“正巧也有。”
韩悯转头看他:“你说。”
“你先说吧。”
听见韩悯回来动静,身形僵,随后不大自在地放下书卷,抬起头:“你回来?”
“嗯。”
房里没有别地方可坐,韩悯便走到榻边,在他身边坐下。
还毫不见外地推推他胳膊:“你往里面点。”
温言顿,随后撑着手,往里边挪挪。
韩悯看着他,抿抿唇:“能走吗?”
温言手扶着井口,捡起放在地上拐杖。
韩悯看眼他缠着夹板腿,架起他手,叹口气:“走吧,哪个房间?”
温言指指窄小走廊那边。
扶着他慢慢走回去,温言不愿意让他用力扶着,用自己力气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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