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袋,里边并没有烟,只是那叼着,算个“意思”而已。活着也不过是那个“意思”,好象专为给大家当笑话看呢!好容易,弄到个事:到河南去当盐务缉私队队兵。队兵就队兵吧,有饭吃就行呀!借钱,打点行李,把胡子剃得光光上“任”。
半年工夫,把债还清,而且升为排长。别人花俩,花个,好还债。别人走步,走两步,所以升排长。委屈并挡不住努力,怕失业。次失业,就多老上三年,不饿死,也憋闷死。至于努力挡得住失业挡不住,那就难说。
想——哼!又想!——既能当上排长,就能当上队长,不又是个希望吗?这回留神,看人家怎作,也怎作。人家要私钱,也要,别再为良心而坏事;良心在这年月并不值钱。假若在队上混个队长,连公带私,有几年工夫,不是又可以剩下个棺材本儿吗?简直没大志向,只求腿脚能动便去劳动;多咱动不窝,好,能有个棺材把装上,不至于教野狗们把嚼。眼看着天,眼看着地。对得起天,再求能静静躺在地下。并非倚老卖老,才五十来岁;不过,过去努力既是那白干场,怎能不把眼睛放低些,只看着将来坟头呢!心里是这想,志愿既这小,难道老天爷还不睁开点眼吗?
来家信,说得孙子。要说不喜欢,那简直不近人情。可是,也必得说出来:喜欢完,心里凉那下,不由自言自语嘀咕:“哼!又来个小巡警吧!”个作祖父,按说,哪有给孙子说丧气话,可是谁要是看过前边所说大片,大概谁也会原谅吧?有钱人家儿女是希望,没钱人家儿女是累赘;自己肚中空虚,还能顾得子孙万代,和什“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吗?
小烟袋锅儿里又有烟叶,叼着烟袋,咂摸着将来事儿。有孙子,责任还不止于剩个棺材本儿;儿子还是三等警,怎能养家呢?不管他们夫妇,还不管孙子吗?这教心中忽然非常乱,自己年比年老,而家中嘴越来越多,哪个嘴不得用窝窝头填上呢!深深打几个嗝儿,胸中仿佛横着口气。算吧,还是少思索吧,没头儿,说不尽!个人寿数是有限,困难可是世袭呢!子子孙孙,万年永实用,窝窝头!
风雨要是都按着天气预测那来,就无所谓狂风,bao雨。困难若是都按着咱们心中所思虑步步慢慢来,也就没有把人急疯这说。正盘算着孙子事儿,儿子死!
他还并没死在家里呀!还得去运灵。
福海,自从成家以后,很知道要强。虽然他本事有限,可是他懂得怎样尽自己力量去作事。到盐务缉私队上来时候,他很愿意和同来,相信在外边可以多些发展机会。拦住他,因为怕事情不稳,下子再教父子同时失业,如何得。可是,前脚离开家,他紧随着也上威海卫。他在那里多挣两块钱。独自在外,多挣两块就和不多挣样,可是穷人想要强,就往往只看见钱,而不多合计合计。到那里,他就病;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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