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个原谅。”
“你——你这个浑蛋!”苏小姐用中文骂他,声音似乎微颤。鸿渐好像自己耳颊上给她这骂沉重地打下耳光,自卫地挂上听筒,苏小姐声音在意识里搅动不住。午时个人到邻近小西菜馆里去饭,怕跟人谈话。忽然转念,苏小姐也许会失恋z.sha,慌得什都吃不进。忙赶回银行,写信求她原谅,请她珍重,把自己作践得文不值,哀恳她不要留恋。发信以后,心上稍微宽些,觉得饿,又出去吃东西。四点多钟,同事都要散,他想今天没兴致去看唐小姐。收发处给他地封电报,他惊惶失,险以为苏小姐死信,有谁会打电报来呢?拆开看,“平成”发出,好像是湖南个皮名,减少恐慌,增加诧异。忙讨本电报明码翻出来是:“敬聘为教捋月薪三百四十元酌送路费盼电霸国立三闾大学校长高松年。”“教捋”即“教授”错误,“电霸”准是“电复”。从没听过三闾大学,想是个战后新开大学,高松年也不知道是谁,更不知道他聘自己当什系教授。不过有国立大学不远千里来聘请,终是增添身价事,因为战事起只年,国立大学教授还是薪水阶级里可企羡地位。问问王主任,平成确在湖南,王主任要电报看,赞他实至名归,说点金银行是小地方,蛟龙非池中之物,还说什三年国立大学教授就等于简任官资格。鸿渐听得开心,想这真是转运消息,向唐小姐求婚定也顺利。今天太值得记念,绝旧葛藤,添新机会。他晚上告诉周经理夫妇,周经理也高兴,只说平成这地方太僻远。鸿渐说还没决定答应。周太太说,她知道他先要请苏文纨小姐那样,早结婚,新式男女没结婚说“心呀,肉呀”亲密,只怕甜头吃完,结婚后反而不好。鸿渐笑她只知道个苏小姐。她道:“难道还有旁人?”鸿渐得意头上,口快说三天告诉她确实消息。她为她死掉女儿吃醋道:“瞧不出你这样个人倒是你抢夺块好肥肉!”鸿渐不屑计较这些粗鄙话,回房间写如下封信:
晓芙:
前天所发信,想已目。病全好;你若补写信来慰问,好比病后帖补药,还是欢迎。今天收到国立三闾大学电报,聘当教授。校址好像太偏僻些,可是不失为个机会。请你帮决定去不去。你下半年计划怎样?你要到昆明去复学,也可以在昆明谋个事,假如你进上海学校,上海就变成唯依恋地方。总而言之,魔住你,缠着你,冤鬼作祟似附上你,不放你清静。久想跟——啊呀!“你”错写“”,可是这笔误很有道理,你想想为什——讲句简单话,这话在心里已经复习几千遍。深恨发明不来个新鲜飘忽说法,只有可以说,只有你可以听,说过,听过,这说法就飞,过去现在和未来
没有第二个男人好对第二个女人这样说。抱歉得很,对绝世无双你,只能用几千年经人滥用话来表示情感。你允许说那句话?真
不敢冒味,你不知道怎样怕你生气。
明天早鸿渐吩咐周经理汽车夫送去,下午出银行就上唐家。洋车到门口,看见苏小姐汽车也在,既窘且怕。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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