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称呼,当不起。”辛楣道:“没有这个道理——鸿渐,你来得不巧。苏文纨在里面。她这两天在香港,知道母亲来,今天刚来看她。你也许不愿意看见苏文纨,所以赶出来向你打招呼。不过,她知道你在外面。”鸿渐涨红脸,望着柔嘉说:“那咱们不进去罢,就托辛楣替咱们向老伯母说声。辛楣,买船票钱还给你。”辛楣正推辞,柔嘉说:“既然来,总要见见老伯母——”她今天穿新衣服来,胆气大壮,并且有点好奇。鸿渐虽然怕见苏文纨,也触动好奇心。辛楣领他们进去。进客堂以前,鸿渐把草帽挂在架子上时候,柔嘉打开手提袋,照照镜子。
苏文纨比去年更时髦,脸也丰腴得多。旗袍搀合西式,紧俏伶俐,袍上花纹是淡红浅绿横条子间着白条子,花得像欧洲大陆上小国国旗。手边茶几上搁顶阔边大草帽,当然是她,衬得柔嘉手里小阳伞落伍个时代。鸿渐进门,老远就深深鞠躬。赵老太太站起来招呼,文纨安坐着轻快地说:“方先生,好久不见,你好啊?”辛楣说:“这位是方太太。”文纨早看见柔嘉,这时候仿佛听辛楣话才发现她似,对她点头时,眼光从头到脚瞥过。柔嘉经不起她这样看遍,局促不安。文纨问辛楣道:“这位方太太是不是还是那家什银行?钱庄?唉!记性真坏——经理小姐?”鸿渐夫妇全听清,脸同时发红,可是不便驳答,因为文纨问声音低得似乎不准备给他们听见。辛楣时候不明白,只说:“这是位同事小姐,上礼拜在香港结婚。”文纨如梦方觉,自惊自叹道:“原来又是位——方太太,你向在香港,还是这次从外国回来经过香港?”鸿渐紧握椅子靠手,防自己跳起来。辛楣暗暗摇头。柔嘉只能承认,并非从外国进口,而是从内地出口。文纨对她兴趣顿时消灭,跟赵老太太继续谈她们话。赵老太太说她有生以来,第次坐飞机,预想着就害怕。文纨笑道:“伯母,你有辛楣陪你,怕些什!个人飞来飞去就五六次。”赵老太太说:“怎你们先生就放心你个人来来去去?”文纨道:“他在这儿有公事分不开身呀!他陪飞到重庆去过两次,第次是刚结婚去见家父——他本来今天要同起来拜见伯母,带便看看辛楣——”辛楣道:“不敢当。还是你们结婚这天见过曹先生。他现在没有更胖罢?他好像比矮个头,容易见得胖。在香港没有关系,要是在重庆,管理物资粮食公务员发胖,人家就开他玩笑。”鸿渐今天来第次要笑,文纨脸色微红,赵老太太没等她开口,就说:“辛楣,你这孩子,三十多岁人,还爱胡说。这个年头儿,发胖不好?就嫌你太瘦。文纨小姐,做母亲人总觉得儿子不够胖。你气色好得很,看着你,眼睛都舒服。你家老太太看见你准心里喜欢。你回去替们问候曹先生,他公事忙,千万不要劳步。”文纨道:“他偶尔半天不到办公室,也没有关系。不过今天他向办公室也请假,昨天喝醉。”赵老太太婆婆妈妈地说:“酒这个东西伤身得很,你以后劝他少喝。”文纨眼锋掠过辛楣脸上,回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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