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老程,你看看!这是铺盖,这是衣裳,这是曹先生给五块钱;没有别?"
"没;干吗?"老程打个哈欠。
"你醒明白?东西就是这些,没拿曹家草木?"
"没有!咱哥儿们,久吃宅门,手儿粘赘还行吗?干得着,干;干不着,不干;不能拿人家东西!就是这个事呀?"
给赔上,不是正合适?这想,他眼亮起来,登时忘记冷;走哇!那不容易得到钱,丢,再这容易得回来,走!
已经坐起来,又急忙躺下去,好象老程看着他呢!心中跳起来。不,不能当贼,不能!刚才为自己脱干净,没去作到曹先生所嘱咐,已经对不起人;怎能再去偷他呢?不能去!穷死,不偷!
怎知道别人不去偷呢?那个姓孙拿走些东西又有谁知道呢?他又坐起来。远处有个狗叫几声。他又躺下去。还是不能去,别人去偷,偷吧,自己良心无愧。自己穷到这样,不能再教心上多个黑点儿!
再说,高妈知道他到王家来,要是夜间丢东西,是他也得是他,不是他也得是他!他不但不肯去偷,而且怕别人进去。真要是在这夜里丢东西,自己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他不冷,手心上反倒见点汗。怎办呢?跳回宅里去看着?不敢。自己命是拿钱换出来,不能再自投罗网。不去,万丢东西呢?
想不出主意。他又坐起来,弓着腿坐着,头几乎挨着膝。头很沉,眼也要闭上,可是不敢睡。夜是那长,只没有祥子闭闭眼时间。
"你看明白?"
老程笑:"没错儿!说,你不冷呀?"
"行!"
①横打鼻梁,即保证。
坐不知多久,主意不知换多少个。他忽然心中亮,伸手去推老程:"老程!老程!醒醒!"
"干吗?"老程非常不愿睁开眼:"撒尿,床底下有夜壶。"
"你醒醒!开开灯!"
"有贼是怎着?"老程迷迷忽忽坐起来。
"你醒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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