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虎子!带他玩会儿去!”
拉着四虎子手,天赐把所有委屈都翻上来,边抽气边叨唠,眼泪往小马褂紧滴,滴得带响。
“得,得!太太可就上前院来,叫她听见又不答应!”四虎子劝着:“擦擦眼泪!啊,对!那天咱们不是说,黄天霸打镖——打谁来着?”
天赐想起黄天霸来,心气壮起点。四虎子跟他玩会儿,说:“还得端菜去呢。”天赐也没强留他,只嘱咐:“要是有丸子呀,给咱哥俩拿两个来。”四虎子给私运来个馒头,两个丸子,天赐拿丸子当镖往嘴里打,吃得分外香甜。
第二天开始上书,天赐无论如何也记不住:“人之初,性本善。”王老师瞪着大眼睛把嘴唇都说木,徒弟还是记不住。他本来没有耐性,不过为讨牛老者好,真不肯和天赐闹起来。他看着天赐怪可怜,本想和他瞎扯回,又怕牛太太听见。他没想到教书会这难!没办法,只好死教:人之初,人之初,人之初……说到不知是五百遍还是五百五十遍,他说走嘴:人之初,狗咬猪!
点,保佑你记性好,心里灵通!”
天赐看着香光烟雾,心中微跳,明知案上是个木板,可是由不不恭而敬之,这块木板与普通木板大有不同,这是圣人!
拜完圣人该拜老师,王宝斋劲儿谦恭,可是老太太非请他坐着受礼不可:“师父,师父!老师和父亲边儿大!”王宝斋没可说,五鸡子六兽受礼,头上出汗。天赐莫名其妙,哭也不好,笑也不好,直大口咽气。
拜完师,参观书房。天赐没顾得看别,只找有板子没有。桌上放着呢!二寸宽,烟袋那长。王老师拿起来,抡抡:“真可手,伙计!”天赐以为这就开张,嘴唇都吓白,直往爸身后躲。“老师说着玩呢,说着玩呢!”牛老者连连解说。天赐看老师把板子放下,又假装笑,笑得像个屈死鬼似。
妈妈去监督纪妈作饭;菜是外边叫来,四盘四碗四碟,该蒸蒸,该热热。纪妈急得直出汗,因为蒸完热完,再也摆弄不像原来那好看;老太太得自己下手。
“老师!记住,狗咬猪!”天赐心里非常痛快:“告诉四虎子去吧!人之初,狗咬猪,人出来,瞧,喝,狗咬着个大母猪!”
王老师不敢高声笑,憋得反倒要哭。他不能叫天赐出去:“人之初,性本善,会说不会?”
“性——善是怎回事?”天赐
牛老者陪着老师在书房说话,天赐穿着小马褂在旁侍立,来回换腿,像个要睡鸡。他们谈话内容,他不十分懂,可是很耳熟,正像往常爸和客人谈样:铺子,行市,牙税,办货,三成利,看高,撒手……这些耳熟而不易明白字在他们话中夹杂着:这也许就是书?他想。
王宝斋很能讲话,似乎和爸说得很投缘。王老师本来也是要露手:他想把牛老者说动心,拿点钱叫他去开买卖;教书,他满没放在心里。闲着也是闲着,先有个吃饭地方,慢慢再讲。
酒饭上来,四虎子边端菜,边向天赐善意吐舌头;天赐可忍不住,哭出声。
“别哭哇,小子!陪着老师吃饭呵!”牛老者安慰着儿子。
“不吃!不陪!操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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