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马路当中很好走;是喜欢得没顾挑着路走,直蹚,花啦,花啦!”丁二爷非常得意,似乎是作下件极浪漫事。
“二大,”英冒险心被丁二爷激动起,“带上街蹚水去!咱们都脱光脚鸭?”
“今天可不行,丁二还有事呢,还得找小赵去呢!”他十二分抱
奶奶知道菱是不敢哭,不是不想哭。马婶也赶紧说:“不要紧,菱!”菱知道是不能挨打,指着红兜肚,“新都都,新都都!”哭起来,似乎新兜肚比什也重要。或者是因为这样引咎自责可以减少妈妈怒气。妈妈没生气,可是也没笑着,“看看,摔着没有吧!”菱有主心骨,话立刻多:“没摔着!菱没动,水推菱,吧唧!”她笑,大家都笑。妈把菱接过去。英早躲到南墙去,直到妈进屋才敢过来,拉住马婶,劲嘻嘻,他裤子已湿半截。
马奶奶夸奖雨是好雨,老李想起乡下——是,好雨;可是,bao雨浇热地,瓜受不。马婶不晓得瓜也是庄稼,她总以为菜园子才种瓜呢,可是不便露怯,没言语。老李想起些雨后农家光景,有地方很脏,有地方很美,雨后到日落时候,在田边伸手就可以捏着个蜻蜓。“英,咱们出西直门看看去!”很想闻闻城外雨后新洗过空气,可是没说,因为英正和马婶在墙根找蜗牛。马婶没穿袜子,赤足穿双小胶皮靴,看不见脚,可是露着些腿腕。阳光正照着她头发,水影在她头上窗纸上摇着点金光,很象西洋画中圣母像。英不怕晒,她也似乎不怕,跟着英在阶上循着墙根找蜗牛,蹲着身,白腿腕动动往前轻移。马奶奶进屋。老李放胆看着她背影,她白腿腕,她头发,她头上水光。他心中雨后村景和她联在气,晴美,新鲜,安静,天真,他找到那个“诗意”。
菱换好干衣服,出来拉住爸手,“英,给水牛!”英没答应。菱看看爸鞋,“爸,鞋湿!爸鞋湿!”爸始终也没觉得鞋湿,笑笑,进屋去换鞋。
三
院中水稍微下去些,风点也没有,到处蒸热,蝉声象锥子似刺人耳鼓。屋中潮味特别难闻,似乎不是屋子,而象雨天磨房,在哪儿有些潮马粪似。老李想出去走走,又怕街上泥多。正在这个当儿,英和菱又全下水,因为在阶上看见丁二爷进来,俩孩子在水中把他截住,边个拉住他手。丁二爷脚上粘着不晓得有几斤泥,旧夏布大衫用泥点堆起满身花,破草帽也冒着蒸气,好象刚从水里捞出来。他拉着两个孩子直闯进来,仿佛是在海岸避暑贵人们在水边上游戏呢。
“李先生,李先生,”丁二爷顾不得摘帽子,也不管鞋上带进来多少水。“天真回来,天真回来!张大哥找你呢!”他十分兴奋,每个字仿佛是由脚根底下拔起来,把鞋上水挤出,在地上成个小小湖。
老李本想替张大哥喜欢喜欢,可是不知道为什非常冷淡,好象天真出来与否没有半点意义。
“李先生,去吧,街上不很难走!”丁二爷诚恳劝驾。
老李只好答应着,“就去。”
英看出破绽,“二大,街上不难走?你看看!”指着地上小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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