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蛮子儿！”秀贞
妈妈也笑
，轻轻地指点着
脑门儿，这准是
句骂话，就像爸爸常用看不起口气
“几岁？”她问。
“嗯——六岁。”
“六岁！”她很惊奇地叫声，低下头来，忽然撩起辫子看脖子，在找什
。“不是。”她喃喃地自己说话，接着又问：
“看见们小桂子没有？”
“小桂子？”不懂她在说什。
“怕什，她又不吃人。”
她仍然是笑笑地摇摇头。
妞儿笑，眼底下鼻子两边肉就会有两个小漩涡，很好看，可是宋妈竟跟油盐店掌柜说：
“这孩子长得俊倒是俊，就是有点薄，眼睛太透亮，老像水汪着，你看，眼底下有两个泪坑儿。”
心里可是有说不出喜欢她，喜欢她那温和，不像急宋妈就骂：“又跳？又跳？小,bao雷。”那天她跟在井窝子边站会儿，就小声地说：“要回去，爹等着吊嗓子。赶明儿见！”
气恼，下窜到妞儿身旁，插着腰问他们：
“凭什？”
就这样，认识妞儿。
妞儿只有条辫子，又黄又短，像妈在土地庙给买小狗尾巴。第二次看见妞儿，是在井窝子旁边看打水。她过来，声不响地站在身边，们俩相对着笑笑，不知道说什好。等会儿，就忍不住去摸她那条小黄辫子，她又向笑笑，指着后面，低低声音说：
“你就住在那条胡同里？”
这时大门里疯子妈妈出来，皱着眉头怪着急地说：
“秀贞，可别把人家小姑娘吓着呀！”又转过脸来对说：
“别听她，胡说呢！回去吧！等回头你妈不放心。嗯——听见没有？”她说着，用手扬扬，叫回去。
抬头看着疯子，知道她名字叫秀贞。她拉着手，轻摇着，并不放开。她笑，增加勇气，对老说：
“不！”
在井窝子旁跟妞儿见过几次面，只要看见红棉袄裤从那边闪过来，就满心高兴，可是今天，等好久都不见她出来，很失望，绒褂子口袋里还藏着小包八珍梅，要给妞儿吃。摸摸，发热，包纸都破烂，黏糊糊，宋妈洗衣服时，还得挨她顿骂。
觉得很没意思，往回家走，本来想今天见妞儿话，就告诉她个好主意，从横胡同穿过到家，就用不着经过惠安馆，不用怕看见疯子。
低头这想着，走到惠安馆门口。
“嘿！”
吓跳！正是疯子。咬着下嘴唇，笑着看。她眼睛里透亮，笑眼底下——就像宋妈说，怎也有两个泪坑儿呀！想看清楚她，是多久以前就想看清楚她。不由得对着她眼神走上台阶。太阳照在她脸上，常常是苍白颜色，今天透着亮光。揣在短棉袄里手伸出来拉住手，那暖，那软。这时看看胡同里，没有个人走过。真奇怪，现在怕不是疯子，倒是怕人家看见跟疯子拉手。
“嗯。”说。
“第几个门？”
伸出手指头来算算：
“，二，三，四，第四个门。到们家去玩。”
她摇摇头说：“你们胡同里有疯子，妈不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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