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呢?趁夜里赶路,白天藏好。离科特赖克镇多走英里,就越不容易被追到。再之后呢?要是记得不错,这条河尽头是斯凯尔特河,流经安特卫普。
他有亲戚住在安特卫普:扬·沃尔曼,父亲表亲。他转念想,扬也是卡洛斯亲戚。梅尔库姆、安特卫普、加来、塞维利亚这条贸易航线是四兄弟合力之功:巴尼父亲埃德蒙·威拉德、威拉德胞弟迪克叔叔、卡洛斯父亲还有扬。要是能逃到安特卫普,应该就安全。
入夜。巴尼本想趁夜色赶路,看来是太乐观。黑暗中很难认清方向;船上没有灯笼,就算有,他们也不敢点,不然被人发现就糟。云层间,微弱星光若隐若现。巴尼会儿能瞧见眼前河面,会儿又抹黑,把木筏划到岸边,只好重新掉头。
他总有种异样感觉,说不出所以然,接着才想起自己杀人。真奇怪:这可怕事竟然忘个精光,冷不防地又想起来。他心情就如同这夜色,暗沉沉。他阵心乱如麻。戈麦斯倒地那幕在脑海里浮现。他跌倒之前,似乎已经断气。
这并不是巴尼手里第条人命。他开过炮,远远地瞄准进攻士兵,看着几十个身影跌倒,有当即毙命,有重伤不治。但不知道为什,他并不感慨,或许因为他不曾见到那些死者脸孔。戈麦斯则不同,这是他亲手犯下惨事。刀刃触到戈麦斯,随即刺入他体内,手腕力道挥之不去。他仿佛瞧见跳动心脏喷出鲜红血液。戈麦斯为人可憎,结果他等于为民除害,可巴尼却怎也高兴不起来。
他嘴,叫他呼救不得。巴尼连忙捞起掉进水里长篙,把筏子拨回中流。他瞧见埃布里马扯下老头儿衬衣塞在他嘴里,又从那堆杂物里拿条绳子,缚手脚。巴尼发觉他们三个配合默契,无疑是因为曾经联手操纵过重型船炮。
他环顾四周,判断劫船事没人瞧见。接下来呢?
他开口说:“咱们得——”
“别说话。”埃布里马打断他。
“怎?”
月亮升起来,在云层间时隐时现。借着有光间隙,他们瞧见处地点,似乎远离人烟,于是把老头儿丢下船。埃布里马把他背到远离河面干燥角落,让他躺得舒服些。巴尼没下船,只听见埃布里马低声向老人说什,似乎是赔罪。确应该,毕竟老人家什也没做,无缘无故地遭殃。巴尼听见钱币碰撞叮当声。
埃布里马跳上木筏,巴尼撑起长篙。
卡洛斯问埃布里马:“你把从戈麦斯那儿赢钱给他,是不是?”
月光下,埃布里马
“说话要留神,不要透露消息。他说不定懂西班牙语。”
巴尼点就通。这老头儿迟早会跟人说起这番经历——除非杀他灭口,不过三个人谁也不忍下手。他会交代劫船者身材样貌,因此他知道越少越好。埃布里马比两兄弟年长二十岁,因此经验老到,两人欲要冲动时被他及时劝阻,这已经不是第次。
巴尼于是问:“怎处置他?”
“先把他留在筏子上,等咱们上岸,把他扔在河边,绑手脚、堵嘴。他没有性命危险,不过等到被人发现,也得到早上,到那时咱们已经走远。”
巴尼认为他计划得很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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