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四下张望。要是没办法,只能把小船拆,用木条充当担架。他随即瞧见近处立着间农舍,指着大门说:“把那扇门卸下来,用来抬公爵。找六个人抬。”
勒潘说:“他还活着。”说着就朝岸边眺望,皮埃尔猜他是在算计,蹚水或是游过去能不能擒到杀手。这时两人听见马蹄声传来,明白刺客马就拴住在不远处。公爵马匹都到对岸,勒潘怎也追不上。看来杀手计划得很周全。
勒潘对船夫大喝:“快划,快划!”船夫拼力向对岸划去,无疑怕自己被扣上同谋罪名。
子弹打在公爵右肩膀下方,看样子没打中心脏。血不断渗出来,染红米色外衣。皮埃尔瞧着这是个好兆头,因为死人不会流血。
然而,公爵也未必能挺过来。皮外伤要是受感染,会引起发烧,甚至要人命。皮埃尔急得要落泪。胜利在望,他们英雄将军莫非在这个节骨眼殒命?
船快靠岸,士兵们七嘴八舌地问这问那。皮埃尔充耳不闻,他要考虑自己问题。万疤面死该怎办?
余孽网打尽。”
“卡泰丽娜就是怕这个,”皮埃尔接口,“等咱们攻下全国,扫清新教徒,公爵您权势连国王也无法相比。法兰西就是您。”他心中暗想,而就是您左膀右臂。
马匹都安全地蹚到对岸,三个人登上小渡船。皮埃尔说:“夏尔枢机还是没有消息。”
夏尔去意大利特兰托,参加教宗庇护四世召开会议。疤面不屑地说:“唠叨、唠叨、唠叨。咱们可是在铲除异教徒。”
皮埃尔却不以为然。“咱们得让教会坚定立场,否则那些心慈手软之辈鼓吹什容忍、妥协,爵爷胜仗就白打。”
年仅十二岁亨利会继承爵位。他和夏尔九世国王般大,这个年纪不可能指挥内战。夏尔枢机人在意大利,远水解不近渴;路易枢机又醉生梦死。吉斯家转眼间再次失势,权力竟然如此脆弱,真叫人骇然。
皮埃尔压下沮丧,叫自己冷静地盘算将来。吉斯家族无依无靠,卡泰丽娜皇太后会同加斯帕尔·德科利尼讲和,恢复宽容赦令,这个恶妇。波旁和蒙莫朗西两家再次被委以重权,新教徒可以随心所欲地高唱赞美诗。皮埃尔这五年来努力就要付诸东流。
他再次按捺住满心绝望。如何是好?
头桩事就是保住自己在吉斯家位子,继续充当谋士。
船刚靠岸,皮埃尔立刻发号施令。大难临头时,众人都慌神,只要你有条不紊,就会听你号令。“火速将公爵抬回城堡,路上不得颠晃。就算碰到都可能导致爵爷流血致死。得找张担架。”
公爵若有所思。皮埃尔谏言,他们兄弟俩都听得进去,他不止次证明所料不错,早就不被当作是厚颜无耻钻营之徒。想到此处,他打心底里得意。
疤面刚要开口,就听见声枪响。枪声似乎从背后河岸传来,皮埃尔和勒潘齐转身,暮色中,皮埃尔瞧得清楚:水边有个矮小人影,二十五六岁,皮肤黝黑,额头中央长着绺尖尖头发。刺客随即跑开,皮埃尔瞧见他握着把手枪。
疤面公爵瘫倒。
勒潘诅咒声,弯腰查看。
皮埃尔看出公爵后背中弹。他衣着颜色惹眼,加上距离很近,瞄准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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