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到车边,克里斯塔尔说:“是开玩笑。”声音轻得连菲尔布拉泽先生都没听见。
苏克文达马上回答:“知道。”
“真。嗯,对不起。”
那三个字说得飞快,黏在起,苏克文达觉得还是假装没听见比较好。尽管如此,她心里郁结却完全解开。尊严回到她身上。回帕格镇路上,她破天荒提议大家起合唱幸运队歌,还请克里斯塔尔唱Jay-Z饶舌起头。)
慢慢地,慢得出奇地,全家人好像终于都已入眠。贾斯万在浴室里折腾很长时间,叮叮咚咚。苏克文达等到跳跳打扮完毕,等到父母谈话声渐消,等到整幢小楼静谧无比。
拉吉帕尔打打闹闹地走开。
苏克文达等着整幢小楼安静下来。她等着自己唯慰藉,就像紧抓救命绳索样。等待,等待,等待他们全都进入梦乡……
(她边等,边回想起不久前那个晚上。那是在天划艇训练结束以后,她们穿过夜色走向运河边停车场。划完艇可真累。手臂和腹部肌肉都痛,但那是种美好、清爽痛。划艇之后夜晚她总是睡得香甜。这时,和苏克文达同走在队伍最后克里斯塔尔突然叫她巴基斯坦婊子。
真是无缘无故。她们都簇拥着菲尔布拉泽先生走。克里斯塔尔觉得自己是在说玩笑话。在她嘴里,“操他妈”和“非常”是个意思,她似乎觉得两者没有任何区别。眼下她说“巴基斯坦”大概和说“烂”啊、“笨”啊也个样。苏克文达感到自己脸倏地就拉下来,胃里滚过阵熟悉灼痛感。
“你说什?”
现在,终于,安全。她坐起身,从旧绒毛兔耳朵里抽出剃须刀片来。刀片是从维克拉姆浴室壁柜里那堆东西中偷出来。她下床,从架子上摸到手电筒,抓把纸巾,然后挪到房间最里边圆形小角落里。她知道,在这里手电筒光可以聚拢,连门缝下都透不出丝。她背靠墙坐着,卷起睡衣袖子,就着手电查看上次杰作。现在还清晰可见,胳膊上个十字形,黑黑,已经在结痂。她把刀刃抵在小臂中间,阵带着寒意恐惧令她微微有些颤抖,但这恐惧是如此精确细小,反而带来难得幸福轻松。她用力,刀刃插进自己血肉里。
火辣辣剧痛立刻伴着鲜血同袭来。她把刀口直拉到小臂窝,然后把沓纸巾按在长长伤口上,仔细不让滴血滴上睡衣或者地毯。过两分钟,她又划刀,这刀是横,贯第道伤口而过,接着又按上纸巾,擦拭鲜血。两刀
菲尔布拉泽先生个转身,面对克里斯塔尔。她们谁也没听过他这生气。
“没别意思,”克里斯塔尔说,半是被吓到,半是不服,“开玩笑而已。她也知道是开玩笑。你说是不是?”她问苏克文达。苏克文达怯怯地说她知道是玩笑。
“永远也不想听见你再说那个词。”
大家都知道他多喜欢克里斯塔尔。都知道克里斯塔尔外出训练好几次都是他自掏腰包付旅费。克里斯塔尔说笑话时,笑得最大声总是他。她有时候真逗乐。
他们继续往前走,可是人人都觉得不自在。苏克文达看也不敢看克里斯塔尔。她觉得心有愧疚,她永远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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