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怖婴儿曰:麻胡来!不知其源者,以为多髯之神而验刺者,非也。隋将军麻祜,性酷虐,炀帝令开汴河,威棱既盛,至稚童望风而畏,互相恐吓曰:麻祜来!稚童语不正,转祜为胡。只如宪宗朝泾将郝(王比),蕃中皆畏惮,其国婴儿啼者,以〖王比〗怖之则止。又,武宗朝,闾阎孩孺相胁云:薛尹来!咸类此也。况《魏志》载张文远辽来之明证乎?(原注:麻祜庙在睢阳。鹿阝方节度李丕即其后。丕为重建碑。)
原来识见,就正和唐朝“不知其源者”相同,贻讥于千载之前,真是咎有应得,只好苦笑。但又不知麻祜庙碑或碑文,现在尚在睢阳或存于方志中否?倘在,们当可以看见和小说《开河记》所载相反他功业。
因为想寻几张插画,常维钧兄给在北京搜集许多材料,有几种是为所未曾见过。如光绪己卯(1879)肃州胡文炳作《二百□(形似“册”,四十)孝图》--原书有注云:“册读如习。”真不解他何以不直称四十,而必须如此麻烦--即其。所反对“郭巨埋儿”,他于还未出世前几年,已经删去。序有云:--
……坊间所刻《二十四孝》,善矣。然其中郭巨埋儿事,揆之天理人情,殊不可以训。……炳窃不自量,妄为编辑。凡矫枉过正而刻意求名者,概从割爱;惟择其事之不诡于正,而人人可为者,类为六门。……
这位肃州胡老先生勇决,委实令佩服。但这种意见,恐怕是怀抱者不乏其人,而且由来已久,不过大抵不敢毅然删改,笔之于书。如同治十年(1872)刻《百孝图》,前有纪常郑绩序,就说:
……况迩来世风日下,沿习浇漓,不知孝出天性自然,反以孝作另成事。且择古人投炉埋儿为忍心害理,指割股抽肠为损亲遗体。殊未审孝只在乎心,不在乎迹。尽孝无定形,行孝无定事。古之孝者非在今所宜,今之孝者难泥古之事。因此时此地不同,而其人其事各异,求其所以尽孝之心则也。子夏曰:事父母能竭其力。故孔门问孝,所答何尝有同然乎?……
则同治年间就有人以埋儿等事为“忍心害理”,灼然可知。至于这位“纪常郑绩”先生意思,却还是不大懂,或者象是说:这些事现在可以不必学,但也不必说他错。
这部《百孝图》起源有点特别,是因为见“粤东颜子”《百美新咏》而作。人重色而己重孝,卫道之盛心可谓至矣。虽然是“会稽俞葆真兰浦编辑”,与不佞有同乡之谊,--但还只得老实说:不大高明。例如木兰从军出典,他注云:“隋史”。这样名目书,现今是没有;倘是《隋书》,那里面又没有木兰从军事。
而中华民国九年(1920),上海书店却偏偏将它用石印翻印,书名前后各添两个字:《男女百孝图全传》。第叶上还有行小字道:家庭教育好模范。又加篇“吴下大错王鼎谨识”序,开首先发同治年间“纪常郑绩”先生流感慨:--
慨自欧化东渐,海内承学之士,嚣嚣然侈谈自由平等之说,致道德日就沦胥,人心日益浇漓,寡廉鲜耻,无所不为,侥幸行险,人思幸进,求所谓砥砺廉隅,束身自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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