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路灯都明灭,照着这条昏黄街。
老庆买烟时候,手里拎几盒炮仗,是那种摔炮,奋力摔,星火四溅,很解压。
老庆摔几个,兴头上来,塞几何给徐燕时,“你试试,真很解压。”
徐燕时靠着车门,单手夹着烟,笑下:“等会楼上那奶奶又要骂人。”
小时就听说这楼里住着个非常横行霸道老奶奶,这种矮楼隔音效果不太好,有时候隔壁对情侣半夜里办点事,全让旁写作业小孩听去,奶奶就直接点串炮仗敲开隔壁房门,二话不说给扔进去,直接把人给炸清醒。
“那向园呢,陪下棋心不在焉,这会儿又急匆匆跑出去,说她担心家冕是不会信,哪次家冕闯祸她不是幸灾乐祸地唯恐天下不乱。”
赖飞白:“园园是长大。”
这话司徒明天没反驳,瞧着窗外那双眼神,似乎闪下。
“她是真越来越像她妈妈。”
司徒明天悲伤地叹口气。
老爷子默不作声,等人出大门,传来“砰”声骤响,嗡嗡嗡在整个房间里似乎还有回响,向园立马机灵地站起来:“去看看,大过年别给惹出什事情来。”
老爷子喝着茶,眼皮抬,若有所思地轻瞟她眼。
向园心虚,三步并作两步跑。
别墅空荡,只余青灯黄卷,棋盘如散沙。
司徒明天跟赖飞白互视眼。
向园在陪老爷子下棋,言不发,丝毫没提起家冕跟胡思琪事儿。
老爷子也沉默,端着杯茶,目光静静地盯着棋盘。
灯笼点亮,院子里透着点遥遥光。这年过得,不如小时候那有气氛,时不时听见窗外响过两声炮仗算是点岁。
向园棋技尤其烂。小时候学过不少东西,唯独这围棋,下得磕碜。下盘,老爷子就不兴同她下,挥着茶杯盖把人轰走:“走走走,本来技术就差,还心不在焉。”
向园倒也不是心不在焉,就是心里有点不踏实。
走楼梯声音大点,老奶奶也是开门劈头盖脸痛臭骂,脏话尤其难听。
徐燕时也被她骂过,说他跟他爹样,是个狗屁子二流子,没头脑之类。
反正这老太太虎得很,骂街出名,没人敢惹。听说年轻时也是大哥女人,后来大哥落难,锒铛入狱
“秀娟啊。怎这可怜啊。”
司徒秀娟啊。
秀娟啊-
老庆今年加班,没回家过年,正好跟徐燕时这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单身汉凑对。
三井胡同后街沿河,夏天时候,河岸上会长出浓茂野草,沿街就像铺条绿丝带,绿油油。此刻只剩光秃秃片,与胡同口废铜烂铁,还挺相得益彰。
后者不言语。
老头放下茶盏,恰时窗外落下片枯树叶,脉络残蛀。
司徒明天盯着看会,不知是自言,还是对他说。
“是不是留不住他们?”
赖飞白:“没有,他俩从小就这样。大少爷就是心地太善良。”
她刚给徐燕时打电话,虽然他什话都没说,但总觉他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向园趁下棋空隙给他发两条信息。
他只回条:没事,好好过年。
向园瞧着那条信息,越发地惴惴不安起来。
家冕从楼上下来,赖飞白拦会儿,没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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