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从补课班把
接回来，将摩托存在车库里，又用干抹布掸去表面灰尘，然后去楼门口
小卖铺换啤酒，门口正好碰上肖树斌，他坐在板凳上
边剔着牙，边跟爸点头打招呼，昏黄路灯之下，他半张着嘴，头发凌乱，看起来古怪而又狰狞。爸跟他说，回来
，还挺快。肖树斌说，还行，坐别人面包回来。爸说，今天赢没？跟谁踢？肖树斌说，零比零，大连万达，踢得还行，扑险球，你没看可惜，今天罗西都去，就那个撇家舍业全国第球迷，总戴个鸡巴牛仔帽，老活跃。爸问，你住咱们变压器厂宿舍
，以前没见过。肖树斌说，不住这边，住对面东药宿舍，刚换房子，单间，搬过来没多久，那边小卖铺里没电视，过来等着看体育新闻。爸点点头，走进去拎两瓶啤酒，肖树斌手里捏着牙签，笑着朝抬抬下巴，说，你儿子啊？爸说，嗯，家。肖树斌接着问，多大。爸替回答说，十。肖树斌盯着看会儿，音调忽然挑高，对说道，还夹个公文包呢，小样儿挺爱学习呗。爸说，补课刚回来，也不爱学，爱看电视，你家是儿子还是闺女。肖树斌说，也是儿子，不爱学习，写作业费劲，给他送体校去，培养他踢球呢，司职主力前锋。爸说，那有发展，以后最次也是李金羽。肖树斌说，目前来看，就是个头儿差点，还没长起来，技术那是点儿问题也没有，过人跟玩儿似。
此后两三个月，每逢沈阳海狮主场比赛日，肖树斌都会坐爸摩托车去体育场看球。有几次还拎着柄长长旗杆，旗面在前端卷折起来，肖树斌坐在后面，将旗杆斜着提至腰间，远看像杆红缨枪，到体育场门口后，他翻身下车，劈开双腿，舒展大旗，迎风挥，开始吼唱队歌，缓步入场，他嗓音低沉怪异，旗子上写正是其中两句歌词：们海狮劈波斩浪，们海狮奔向前方。
那阵子，各行各业对足球重燃热情，单位机关均设有球迷协会，有次，们学校组织去看沈阳海狮队比赛，给球队加油助威，也报名参加。爸听说要去，提前跟肖树斌说，这礼拜儿子他们学校组织看球，也跟着去凑个热闹，顺道儿免费给你拉过去。肖树斌听后很兴奋，推心置腹地反复提醒爸，千万要记得，你来看球，必须带着下岗证，下岗职工有专门看台，持该证在正规售票处买票，只需块钱，不然至少也得五块，没有那个必要。
那场是沈阳海狮对阵深圳平安，上半场们后卫陈波先进球，李玮峰在下半场头球扳平，几分钟之后，海狮王牌外援里贝罗再度帮助球队反超比分，全场气氛达到顶点，高唱条大河波浪宽，气势浩荡。四面看台基本全部坐满，们前面方阵坐着是炮兵学院，穿着军装，帽子放在膝盖上，坐得笔直，片汗流浃背浅绿色，他们玩人浪时很有秩序，齐刷刷地起立，然后再坐下，看不出层次，却博得不少欢呼；正对面是本地最大球迷协会，他们要穿着黄色队服，要光着上身，极具激情地敲锣打鼓，纸屑和彩带漫天飞扬；而在西侧球门后身，则是相对稀疏下岗工人看台，爸也在其中，他们大多穿着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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