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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录 白先勇早期的短篇小说(7 / 10)

不报告玉卿嫂庆生和金燕飞幽会情形,她也不会动杀机。最主要,容哥儿虽很喜欢玉卿嫂,因为她生得体面,百事顺他,显然庆生对他吸引力更大:前者不过是个女仆,后者是个自己想搭配淘伴。容哥儿才十岁,不解风情,更不懂什叫同性恋,但下意识中他觉得同庆生在起,更好玩,更有意思,想同他亲热。玉卿嫂不是作者向最厌恶大奶肥臀女人,她和庆生都长得眉清目秀,有“水葱似鼻子”,像对亲姊弟,但容哥儿不喜欢玉卿嫂额上皱纹,“恨不得用手把她额头用力磨磨,将那几条皱纹敉平去”。相反,他对庆生“嘴唇上留撮淡清须毛毛”,却特别醉心,“看起来好细致,好柔软,根,全是乖乖地倒向两旁,很逗人爱,嫩相得很。”他和庆生初会第二天,放学就跑去找他,瞒母亲,也不关照玉卿嫂,请他去看戏吃面。走进屋子,庆生在睡午觉:“看见他嘴唇上那转柔得发软青胡须就喜得难耐,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下他嘴上软毛毛,阵痒痒麻麻感觉刺得起来,他个翻身爬起来,抓住手,两只眼睛直怔怔发呆,还不知道是怎回事。‘哈哈,在耍你软胡须呢!’笑着告诉他,突脸又开始红起来——红、红、红从颈脖直到耳根子去。”

容哥儿并不可能分析自己喜欢庆生原因,正同他不解玉卿嫂对庆生那股强烈样。但下意识中,他把玉卿嫂当情敌看待,他不让玉卿嫂个人去访他情人——每次跟着起去,使她没有同庆生亲热机会,也免得她伤害他。在容哥儿眼里,“不知怎玉卿嫂径想狠狠地管住庆生,好像恨不得拿条绳子把他拴在她裤腰带上,动,她总要牢牢地盯着……本来向觉得玉卿嫂眼睛很俏,但是当她盯着庆生看时,闪光闪得好厉害4,嘴巴闭得紧紧,却有点怕人。”

大除夕,容哥儿和底下人赌博当儿,玉卿嫂换盛装,溜出去和庆生团圆。容哥儿发觉她人不在,已十点多钟,他口气在冷风逼人黑夜,飞跑到庆生屋子窗口,戳破纸窗,凭屋内桌上烛光和床头火盆所发红光,窥视玉卿嫂和庆生在床上做爱:

玉卿嫂样子好怕人,脸醉红,两个颧骨上,油亮得快发火,额头上尽是汗水,把头发浸湿缕缕地贴在上面,她眼睛半睁着,炯炯发光,嘴巴微微张开,喃喃讷讷说些模糊不清话。忽然间,玉卿嫂好像发样,口咬在庆生肩膀上来回地撕扯着,长发都跳动起来。她手活像两只鹰爪抠在庆生青白肩上,深深地掐进去样。过会儿,她忽然又仰起头,两只手住庆生头发,把庆生头用力揿到她胸上,好像恨不得要将庆生头塞进她心口里去似,庆生两只细长手臂不停地颤抖着,如同只受重伤小兔子,瘫痪在地上,四条细腿直打颤,显得十分柔弱无力。当玉卿嫂再次咬在他肩上时候,他忽然拼命地挣扎下,用力滚,趴到床中央,闷着声呻吟起来,玉卿嫂嘴角上染上抹血痕,庆生左肩上也流着道殷血,滴淌在青白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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