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拿回房中,搁在床上,然后到澡房去冲个冷水澡,把头发也洗干净。换上套新买衣服,条深蓝达克龙西装裤,件套头蓝白条子紧身衫。把头又长又硬桀骜不驯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还抿上些小玉发蜡。临走时,将那管蝴蝶牌口琴,插到后面裤袋里。经过丽月房门口,丽月吹声口哨,叫道:
“这身打扮,又去找郎客!”
头也没回,跑下楼去,闯进外面世界里。中山北路上上下下,好像都落满白色冒烟溶液般,空气热得在闪闪颤动。赶忙掏那副宽边深黑墨镜来戴上。这副太阳眼镜,是个客人遗留在旅馆里五斗柜上,收起来,据为己有。白天在人群里,便戴上这副宽边墨镜,把脸遮去半。这样,即使碰见熟人,也可以装着没有看见,回避过去。
在中山北路乘上公共汽车,坐到车子最后排角落里去,汽车里很燥热,刚洗完澡,坐下来,身又湿。要乘到西门町,然后转到南机场去。母亲就住在南机场那边。有五年多,没有见到母亲。得到关于她最后消息,是她在南机场跟个开地下茶室男人同居。那还是弟娃告诉,他曾经到南机场去看过母亲两三回。母亲带他到西门町条龙去吃蒸饺,两人吃三笼。可是母亲后来却吩咐弟娃:以后没有事,不要再去找她。这次弟娃去世,母亲并不知道。好几次都想去告诉她,不知怎,总没有去成。因为许多年没有跟母亲见过面,怕见大家尴尬,没有话说。
想到母亲,想到弟娃,又不禁想起们那个七零八落、破败不堪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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