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黏糊糊,他有些心烦意乱,以为大概是因为看不见才这样,他血变成无色黏稠物,变成某种与他无关东西,但又毕竟是他身上东西,仿佛是自己恐吓自己。他慢慢抬起那只没受伤手,轻轻地摸索,找到那个像把微型宝剑样细细玻璃碎片,用大拇指和食指指甲当镊子,终于把它完全拔出来,然后重新把手绢包在受伤手指上,缠得很紧,以止住直在流血,这时他已经筋疲力尽,斜靠在沙发上。分钟以后,出现极为常见身\_体松垮下来情况,这种情况往往在痛苦或绝望得打算放弃时出现,尽管单从逻辑上看,这种时候神经应该是紧张和机敏,但种疲惫和瘫软钻入他全身,与其说是真正困倦还不如说是昏昏欲睡,但却同样沉重。他立刻梦见自己正在玩装瞎子游戏,次又次地合上又睁开眼睛,每次都仿佛是旅行归来,等待他依然是那个熟悉世界,颜色和形状都清清楚楚,丝毫不变。但是,他发现,令他心安确信背后隐藏着个无声疑问,这也许是场骗人梦,场迟早要醒来梦,他不知道醒后等待他是什样现实。还有,既然那种疲惫和瘫软转瞬即逝,既然他已处于准备醒来半清醒状态,他认真地认为不应当继续这样犹豫不决,醒,还是不醒,醒,还是不醒,人总会经历这样别无他法只能冒险时刻。闭着眼,这些花放在腿上,这是在干什呢,好像是惧怕睁开眼;把那些花放在腿上睡觉,你这是干什呀,妻子问他。
妻子本来就没有指望他回答。显然,她已经开始收拾花瓶碎片,擦干地板,嘴里嘟嘟嚷嚷,不想掩饰心中怒火,这事你能干得,可偏偏躺到那里睡觉,好像与你毫不相干似。他没有说话,紧紧闭着眼皮保护眼睛,突然间他产生个念头,心里惴惴不安,充满急切希望,要是睁开眼睛,能看见东西吗,他问自己。妻子走过来,看见带血手绢,怒火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怜人儿,你这是怎啦,她边解开临时绷带,边怜爱地问。这时候,他竭力想看看跪在脚边妻子,他知道妻子在那里,过会儿,认定看不见妻子,他才把眼睛睁开。瞌睡虫,你终于醒,她笑着说。阵沉默之后,他说,瞎,看不见你。妻子责备他,不要开这种愚蠢玩笑,有些事情是不能开玩笑,倒愿意这是玩笑,真,真瞎,什也看不见;劳驾,不要吓唬,你看看,这里,在这里,已经开灯;知道你在那里,听得见你说话,摸得着你,也估计到你已经把灯打开,但是瞎。她哭起来,抓住丈夫胳膊,这不是真,告诉,这不是真。花滑到地上,落在弄脏手绢上,伤手指又开始滴血,他仿佛想换个说法,把大事化小,于是低声说,眼前片白,切都是白,随后脸上露出凄凉笑容。妻子坐到他身边,次又次地拥抱他,小心翼翼地亲-吻他前额,亲-吻他脸,又轻轻亲-吻他眼睛,你很快就会好,你没有病,谁也不会转眼之间失明;也许是吧;告诉,告诉是怎回事,你感觉怎样,什时候,在哪儿,不,现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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