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生又突然想起,他天天卖酱油醋和酱菜门市部,墙上贴着张当年风雷豫剧团演出《白蛇传》海报。海报上剧照,拍是“奈何,奈何?”“咋办,咋办?”段。这海报,还是李延生、樱桃和陈长杰在风雷豫剧团唱戏时候,卖花椒大料酱豆腐小白买来贴上去。当年小白也爱看戏。李延生去副食品门市
“南方,南方哪里?”
老董又掐指算,算半天:“不近,千里之外。”
李延生愣在那里:“千里之外?千里之外,不认识人呀。”
“那就不知道,卦上是这说。”
这时李延生突然想起,千里之外南方,有个武汉,武汉有个人,与樱桃有关系,与李延生也有关系,那就是樱桃生前丈夫陈长杰。个月之前,陈长杰曾邀请李延生去武汉参加他第二次婚礼。李延生把这段缘由告诉老董。老董点头:
里间把红色法衣和黑色平顶道士帽端出,老董抖抖身子,穿上法衣,戴上帽子。老蒯又端来盆清水,老董洗洗手,又洗洗脸,移步到赵天师像前,重新跪拜三通;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开始念李延生听不懂咒语;念过咒语,开始原地转圈,正转三圈,倒转三圈,又拉开架势在屋子里走碎步,走着走着,突然老董就不是老董,成个女人。看着这女人转圈步态和扭动身子,老董还没说话,李延生脱口而出:
“知道这人是谁。”
老董倒问:“是谁呀?”
“你是樱桃。”
樱桃,是李延生在风雷豫剧团时同事,当年他在《白蛇传》中演许仙,樱桃在剧中演白蛇,两人在戏中是夫妻;戏中,樱桃走,就是这样步态,边唱,边扭动身体;因为扮是蛇,腰肢扭动起来便要像蛇;在起唱八年戏,这步态和扭动太熟悉;后来,樱桃嫁给演法海陈长杰;后来,因为把韭菜,樱桃跟陈长杰吵架,赌气上吊死。算起来,樱桃也死三年。让李延生想不通是,当初樱桃上吊与他毫不相干,三年过去,阴阳相隔,樱桃与他更是毫不相干,为啥个月前,她突然跳到他身子里?于是问:
“这就是。”
李延生:“可近期不去武汉,无法给樱桃捎话呀。”
“但你过去肯定说过去武汉话,让她听见,她便缠上你。”
李延生又想起,个月前,他是说过去武汉话,想去武汉参加陈长杰婚礼,因为路费和份子钱事,被胡小凤阻住。李延生:“个月前是说过去武汉不假,可说这话时候,樱桃咋能听见?”
“无风不起浪,你细想去,这里头肯定也有缘由。”
“樱桃,你找有啥事呀?”
老董也就是樱桃:“让你给个人捎句话。”
说完这话,等于事情问清楚,老董收住直播,停在原地,老蒯帮他脱下法衣,摘下道士帽,李延生发现老董出头汗,浑身像蒸笼样。老董边用毛巾擦脸边说:“直播也是很累人。”又说,“般不愿意直播。”
李延生忙把话切入正题:“樱桃说要捎句话,给什人捎话?”
这时老董又成老董,老董把擦湿毛巾递给老蒯,坐回太师椅上,开始掐指在那里算。算半天,说:“算出来,南方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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