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当年
陈长杰舅舅叫姜大山,在武汉机务段当扳道工。陈长杰能来武汉机务段当司炉,便是舅舅介绍。姜大山矮胖,红脸膛,爱喝酒,喝酒爱说,知道来武汉机务段多长时间吗?三十多年,不凭别,凭老资格,在武汉机务段还是有些面子哩。还爱说,段上有两个副段长,三十多年前,跟块儿扳过道岔。至于三十多年过去,为啥别人成副段长,他还在扳道岔,陈长杰没敢当面问。只是看到,舅舅上班下班,路上碰到熟人,有人喊他“姜师傅”,有人就喊声“老姜头”;他主动与人打招呼多,别人主动与他打招呼少;便知道舅舅自感觉,和大家对他态度,存在落差。不能说舅舅在机务段没面子,没面子怎能介绍陈长杰到火车上当司炉呢?同时面子也不大,不然怎只能介绍陈长杰当司炉呢?陈长杰当司炉时候,火车还是蒸汽机,火车往前跑,全凭司炉往火车头炉膛里锨锨填煤,燃起炉火,锅炉中产生蒸汽,把火车往前推动;司炉,是机务段体力最重活儿。不过,刚到个地方,两眼抹黑,马上能有个工作就不错。
陈长杰来武汉之后,住在机务段单身宿舍。陈长杰刚参加工作,只能住大宿舍;个宿舍,住二十八个人。二十八个人中,各种工种都有,有扳道工,有巡道工,有机修工,有副司机,有司炉,等等。这些工种,上班都行走在铁路线上,出工就是三五天,出车也是三五天,二十八人宿舍,平日在宿舍睡觉,有十来个人就不错;有时只有三五个人;特殊情况,宿舍个人都没有。陈长杰来武汉时带着儿子明亮,当时明亮才三岁;明亮不是机务段职工,机务段不给分配床位,明亮便跟陈长杰挤在个铺头上。好在宿舍流动性强,平日睡觉人不多,多出个孩子,倒也没人计较。陈长杰出车,就把明亮个人留在宿舍。明亮从三岁起,就会端着饭盒到食堂打饭。陈长杰出车就是三五天,白天还好些,晚上天黑,明亮便有些害怕。明亮常问句话是:“爸,你这回出车,啥时候回来呀?”陈长杰:“别老问,不出车,咱俩吃什呀?”
武汉机务段职工有五千多人,陈长杰刚来时,除舅舅,谁都不认识;对同事,慢慢才熟悉起来;刚当司炉,如何往炉膛里填煤,火车启动时填多少,跑起来填多少,多快速度填多少,平原上填多少,山路填多少,填煤又如何省煤,都有诀窍,切都要从头学起;父子俩睡单身宿舍,等于在武汉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陈长杰来武汉之后,没想过再成家这件事。陈长杰早年爱说话,现在不爱说话;早年爱说笑话,现在不爱说笑话。不知不觉,三年就过去。
这年四月三十号晚上,机务段举办职工联欢晚会,庆祝五国际劳动节。所谓联欢,就是机务段各个单位,如车务处、地勤处、保障处、车站处、后勤处等等,组织职工自己编排些节目,在机务段大礼堂演出。四月三十号下午,陈长杰刚刚出车回来;陈长杰当司炉不在客车上,在货车上;货车拉是货物,比客车要重;五天煤扔下来,身体便有些乏;知道这天晚上大礼堂有联欢,他不想去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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