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待客人散完，杨百顺才离开茅房，
个人钻到厨房吃些东西。烦闷之中，又喝
几口婚宴上撤下来
烧酒。酒能浇愁，会儿就喝大。大之后天旋地转，心头火苗子也越烧越旺。由口痰想开去，与老马有不共戴天之仇。不喝酒杨百顺睡觉也就过去，喝烧酒杨百顺决意要报这个仇。也是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杨百顺遂离开杨元庆家厨房，回到自己家，钻到牛棚里，抄起自己杀猪刀，要到马家庄去杀赶大车老马。老马不除，还不知他今后会对自己下什
毒手；为口痰，老马应该付出代价。
杨家庄离马家庄十三里。天黑，雪越下越大，杨百顺冒着风雪，步个脚印往马家庄走去。杨百顺自跟老曾学徒起，总共杀过三百多只鸡，八十多条狗，四十多头猪。杀鸡杀狗和杀猪，就是讨个生活，与哪只鸡狗和猪都无怨无仇，开始有些心怯，但时间长，刀把子按下去，个事情就结束。这次杀老马与杀鸡杀狗和杀猪又有不同，虽然以前没有杀过人，但有满腔仇恨在，心里对杀人倒点不怯。刀子下去，心头淤积冤仇全都结。所以还没杀到老马，单是想想，杨百顺就满腔痛快。别人喝醉酒脚下绊蒜，杨百顺喝醉酒走路，倒脚下生风。想着此时此刻，哥哥杨百业已入洞房，和新娘成就好事；弟弟杨百利不知又在找谁“喷空”，过年之后，仍去新乡机务段当司炉；卖豆腐老杨与大户人家结亲家，也许正在盘算今后该占更大便宜。但明天早，他们就会知道老马在世上没。想着他们都惊在那里，杨百顺心里又是阵畅快。原来杀老马并不是为杀老马，而是为杀给人看。他跟这些人，原来都有仇。醉着想着，不知不觉就到马家庄村头。这时股朔风吹来，杨百顺酒涌上来，忙下道到村头打谷场去吐酒。突然脚下阵绊蒜，人跌倒在谷垛上。哇哇阵吐，腹内轻松许多，头脑也清醒许多。起来身，擦擦嘴，发现个孩子蹲在自己身边，把杨百顺吓跳。原来刚才自己踏在孩子身上。孩子身雪，十二三岁，大眼睛，瘦得皮包骨头，腊月天还穿着身单衣，浑身打着哆嗦。杨百顺以为他是个要饭，快过年，还无家可归。睡在村头谷草垛里。杨百顺还没说话，那孩子哆嗦着问：“你谁呀，吓
跳。”
杨百顺哇哇又吐两口，说：
“别怕，是杨家庄杀猪小杨，从这路过。你叫啥？为啥睡在这儿？”
那孩子低头不说话。杨百顺又问，孩子掉下眼泪，说自己叫来喜，不是要饭，就是马家庄，爹是村里贩驴老赵，年前死娘，爹又给他续个后娘，带来三个孩子。后娘本来对他不差，没打过他，也没骂过他，只是吃饭时不让吃饱，半年前来喜时糊涂，偷后娘个镯子。拿到集上换烧饼吃。后来被后娘发觉，后娘不告诉老赵，单等老赵出门贩驴时，夜里用大钉扎他肚脐眼。后娘扎他，也不单为镯子，是镯子事传出去，众人不怪来喜，反怪后娘虐待来喜，如平日让来喜吃饱，来喜也不会偷镯子。后娘怪来喜败坏她名声。老赵回来，来喜又不敢对老赵说，怕由大钉引出镯子，由镯子再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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