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带走种种梦境,使醒来人对自己说:“睡着。”
母亲问,现在能不能起床,会不会感到太累,她声音是那样温柔,生怕把弄疼;她轻轻地抚摸着手:
“可怜孩子,现在你没有别人,只有你爸爸和妈妈可依赖。”
们走进卧室。个人蜷曲着躺在床上,点也看不出是外祖母,倒象个动物,披着外祖母头发,躺在外祖母被窝里,喘息着,呻吟着,被子随着她身体抽搐而抖动。她眼睛闭着。但眼皮与其说是睁着,不如说合得不严,因而露出角眼珠,没有光泽,蒙着层眼屎,反射出昏暗视力和阴沉而痛苦内心。外祖母焦躁不安,这不是做给们看,因为她既看不见,也不再有意识。可是,如果说在床上骚动仅仅是个动物,那外祖母又在哪里呢?然而,从鼻子形状可以认出是她。现在,她鼻子同脸孔其余部分已不成比例,但鼻角上那颗痣却依然存在。还有,那只掀开被子手也可以使人认出是她手。要是在从前,这个掀被动作可能意味着被子压得她难受,而现在却什意思也没有。
妈妈要去拿点水和醋来,给外祖母擦额头。妈妈认为,只有水和醋才能解除外祖母烦躁,因为她见她想把头发掠开。可是有人在门口招手叫出去。外祖母垂危消息不胫而走,已传遍整座房子。刚才,个“临时短工”(在非常时期,为减轻仆人疲劳,便临时雇些短工帮忙,因此,病人垂危时刻某种意义上有点和过节样)为德-盖尔芒特先生开门,公爵呆在前厅里要求见;想躲也躲不开。
“亲爱先生,刚获悉可怕消息。想握握您父亲先生手,向他表示慰问。”
请他原谅,对他说,在这个时候打搅父亲恐怕不行。德-盖尔芒特先生来得太不是时候,就象赶上人家正要去旅行。但他觉得向们表示礼貌太重要,便叶蔽目,不见其余,非要进客厅不可。般说来,当他决定向某个人表示礼貌时,就定要把那套礼节全部完成,很少管人家行李是不是整好,或者棺材是不是备好。
“你们请过迪欧拉富瓦大夫吗?这可是个大错误。如果你们叫去请,他看在面上定会来,他对什也不会拒绝,尽管他曾拒绝过夏尔特尔公爵夫人。您看,毫不客气地凌驾于位王族公主之上。再说,在死神面前人人平等嘛,”他又补充句。他说这句话并不是要相信外祖母可以和他平起平坐,而是可能觉得老谈他对迪欧拉富瓦大夫影响和他比夏尔特尔公爵夫人更有优势,会让人感到庸俗。
此外,对他建议并不感到意外。知道,盖尔芒特家提起迪欧拉富瓦,就象在说个无与匹敌“供货人”,只是更尊敬些罢。莫特马尔老公爵夫人(令人费解是,每当人们谈到位公爵夫人,几乎总要加个“老”字,或者相反,如果是位年轻公爵夫人,便以种在华托①画中人物脸上能看到狡黠表情,在公爵夫人前面加个“小”字)出身在盖尔芒特家族,每逢有人生重病,她总是眨巴着眼睛,几乎是机械地喊着“迪欧拉富瓦,迪欧拉富瓦”,正如需要冷饮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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