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夫，每
页都疲于奔命马匹，阴暗树林，内心骚动，发不完誓言，剪不断呜咽，流不尽泪，亲不完吻，月下小船，林中夜莺，情郎勇敢得像师子，温柔得像羔羊，人品好得不能再好，衣着总是无瑕可击，哭起来却又热泪盈眶。半年以来，十五岁艾玛就这样双手沾满
旧书店灰尘。后来她读司各特，爱上古代风物，梦中也看到苏格兰乡村衣柜，卫士厅堂，走江湖诗人。她多
希望像腰身细长女庄主样，住在座古老城堡里，整天在三叶形屋顶下，胳膊肘支在石桌上，双手托住下巴，引颈企望着个头盔上有白羽毛骑士，胯下匹黑马，从遥远田野奔驰而来。那时，她内心崇拜是殉难玛丽女王；狂热地敬仰是出名或不幸妇女。在她看来，以身殉教女杰贞德、同老师私奔艾洛伊丝、查理七世情妇阿涅丝-索蕾、美丽费隆夫人、女诗人克莱芒丝-伊索尔像是灿烂彗星划破历史漫漫长夜，而在栎树下审案路易九世、宁死不屈勇士巴亚、毒死索蕾路易十、圣-巴特勒米之夜对新教徒大屠杀，头戴白缨冲锋陷阵亨利四世，还有艾玛难忘、晚餐盘子上彩画所颂扬路易十四，虽然也在黑暗天空中发出闪烁光辉，但和那些受到宗教迫害妇女，似乎没有什关系。
上音乐课时候，她歌唱不过是金翅膀小天使、圣母玛利亚、威尼斯环礁湖、湖上船夫。这些平淡无奇作品，风格庸俗，音调轻浮，却便她隐隐约约地看到感情世界富有魅力幻景，她有几个同学，在节日里收到图文并茂画册，还带到修道院来。这非藏起来不可，但是并不容易；她们只好在寝室里偷偷阅读，艾玛小心地翻开美丽缎面精装本，心醉神迷地凝视着陌生作者署名，作品下面名字，多半不是伯爵，就是子爵呵。她紧张得有点颤抖，吹口气来掀起图画上透明纸，薄纸卷起半，又轻轻落下。图画中阳台栏杆后面，有个穿短外套青年男子，怀里抱着个白衣少女，女郎腰带上还挂着个钱包；也有不具名英国贵妇人画像，她们金黄卷发上戴着圆草帽，睁开明亮大眼睛望着你。还看得见些贵妇人歪靠在马车上，在公园中溜达，驾着马跑是两个穿着白裤子小马夫，马前还有条猎狗在欢腾奔跃。还有贵妇人坐在沙发上出神地望着月亮，旁边有封拆开信，半开窗子上挂着有褶裥黑色窗帘。有些天真贵妇人，脸上挂着滴眼泪，正在喂哥特式鸟笼里斑鸠，或者是微笑地歪着头，甩翘头鞋似尖尖手指，掐下朵雏菊花瓣。画面上还出现吸烟杆苏丹王，在半圆形拱顶下，沉醉在印度舞女怀抱里；还有异教徒，土耳其马刀，希腊软帽，特别是酒神故乡朦胧景色，这里既有热带棕榈，又有寒带冷杉，右边是几只老虎，左边又是只狮子，远处是清真寺尖塔，近处却是古罗马废墟，还有几只蹲着骆驼，——这些东拼西凑图片周围都有个画框，画都是片纯净处女林，还有大道阳光直射波光荡漾水面，在铁灰背景上有几道稀疏白痕，那是几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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