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累得不行,坐在椅子上就睡着。所以,你起码也该给小磅磨好咖啡,早上掺牛奶喝,可以喝个把月。”
包法利夫人耐着性子听完她道谢话,就上路;小路走段,忽然听见木头套鞋响声,回头看:来又是奶妈。
“还有什事?”
于是乡下大嫂把她拉到旁边棵榆树后面,开始对她谈起她丈夫来,说他干那行,年才挣六个法郎,而他头头……
“快点说吧,”艾玛说道。
在荆棘从中,争奇斗妍。从篱笆眼里看得见,破房子里有公猪躺在粪堆上,或者是颈上套着夹板母牛在树上磨角。他们两个,肩并肩,慢慢走着,她靠在他身上,他随着她脚步,放慢自己步子;在他们前头,群苍蝇乱飞,在闷热空气中发出嗡嗡声。
他们看见棵老胡桃树下有所房子,认出奶妈家。房子很矮,屋顶上盖灰色瓦,顶楼天窗下面,挂串念珠似大葱。捆捆细小树枝,直立在荆棘篱笆旁边,围着块四方生菜地,小片只有几尺长薰衣草地,还有爬在支架上开花豌豆。脏水泼在草上,流得左滩,右滩,房子周围晾着好几件看不清楚破衣烂衫,针织袜子,件红印花布女用短上衣,还有大块厚帆布摊开在篱笆上。奶妈听见栅栏门响,就出来,还抱着个吃奶孩子。她用另只手牵着个瘦得可怜小家伙,脸上长满瘰疠,这是卢昂个帽商儿子,父母做生意忙,把他留在乡下。
“进来吧,”她说,“你孩子在那边睡着呐。”
底层只有间房子。紧靠着里首墙边,有张没挂帐子大床,靠窗放着和面缸,玻璃破块,是用蓝纸剪成太阳图案粘起来。门后面角落里,在洗衣地石板底下,摆着几只半统钉靴,靴底钉子很亮,旁边有个装满油瓶子,瓶颈口插根羽毛;本《马太历书》扔在满是灰尘壁炉架上,在打火石、蜡烛头和零碎火绒当中。最后,这屋子里显得多余是个吹喇叭荣誉女神画像,这当然是从什香水广告画上剪下来,用六个靴钉钉在墙上。
艾玛孩子睡在地上个柳条摇篮里。她连人带被窝都抱起来,胳膊上下左右摇晃,轻轻地唱着歌。
“唉!”奶妈说句话,叹口气,接着说道:“怕他看到个人喝咖啡,心里会难过,你知道,男人……”
“既然你有咖啡喝,”艾玛重复说,“会给你们!……别罗唆
莱昂在房里走来走去;看见这个漂亮太太穿着南京布袍,待在个穷苦人家里,他觉得不是滋味。包法利夫人脸红;莱昂转过身去,以为这样看她未免失礼,孩子吐奶吐在她衣领上,她就把她放回原处,奶妈赶快来揩干净,并旦说奶不会留下痕迹。
“她也在身上吐奶,”奶妈说。“天到晚都得给她漱洗!要是方便话,好不好请你对杂货店卡米说声,缺肥皂时候,要他让拿几块用?那就不用多打搅你。”
“好,好!”艾玛说。“再见,罗勒大嫂。”
她走出来,在门槛上擦擦脚。
大嫂直把她送出院子,面对她诉苦,说自己每夜都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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